我很討厭讀書,然而我卻對此十分在行。或許是家教問題吧,我個性比起其他同齡的殺手來得孤僻,不喜歡說話以及討厭合作的態度讓我成為了異類。但是,這並不是沒有好處的,我孤芳自賞、只求自保的行為模式大大增加了我活下去的機率。不合作,因為會被背叛、不做多餘的猜測,因為會被反將一軍、不做要冒風險的事,因為莫非定律往往會發生。我望著桌上的小說,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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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河上婆婆方才帶進來的,她肯定我會很無聊,所以帶了本三年前的非暢銷書來,想說能夠讓我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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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過了,這本書沒甚麼人看過。我一直擔心如果挑到您看過的書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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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常看書,但仍舊知道妳帶這本書的用意。這本書是同行寫的吧,記得叫做...綠色?不不,白色愛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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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裡頭寫了很多關於地下世界的規則。但是,這並不是唯一的理由。我希望您去找這個人,他會幫助您的。」語畢,河上婆婆便退下了。只留我一人稍稍翻開書目,看了看這本名為《失重的烏鴉》的小說。雖然不是很有名,但我還是能夠說出幾個段落。例如,海盜船長被水手們背叛,流放到了荒島;還有烏鴉飛過了一整座城市,帶來了遠方妻子的信息。簡單來說,是一部相當爛俗的小說,裏頭的橋段都是預想得到的。就連結局也不是很好,船長自殺了,並留下烏鴉獨自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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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地上鬼的屍體,還有方才加藤彰坐熱的墊子。不禁想到,包括醫生在內的三名朋友,都不支持我反叛。呆望窗外飛過的松鴉,總覺得一陣淒涼。淒涼?為何呢?是因為沒有朋友而孤獨嗎?還是因為親自手刃了對方而感到難過呢?不,都不是吧,我唯一會感到淒涼的原因應該是天冷吧。天冷?直到現在還想要怪罪於天氣嗎?為何不直說,直說自己想要同伴呢?誰知道,反正我不是那樣的角色,不是會群聚在一起、不是會一同上廁所、不是會一同並肩作戰的那種人。我,獨來獨往,因為不想再看到誰死了。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我仍舊得手刃過去的同伴,為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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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正在黑暗中迷茫地走著。所謂的光在黑暗中才看得見,所謂的空氣只有在失去了才覺得可貴。我們僧人直到死前都會過著苦行的生活,最低量的消費以及最苦的生活能夠使人脫離肉體,最終往更高處走。更高處?說實在話沒人知道所謂的高處為何處,或者有甚麼東西在前方等待我們。我們如撲火飛蛾般不斷被成佛二字吸引著,這是不是種慾望呢?不知道,但我想如果就連求道都算是慾望的話,那全天下追求任何事都算慾望吧。求一杯水、求一塊麵包都是,更不要說現代人追求名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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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樓台正適合飲上一杯清酒,搭配膳食中的一點點的米與些許青菜和白湯就夠了。雖說侍女看到屍體後大多都走光了,但幾位老練的侍女與河上婆婆並沒有離去,她們準備了我的膳食並問道午夜時分是否需要專車接送,除此之外也準備了信紙與墨筆等文書用具。也是,遺書得先立好才行,如果死了才會有一條絲線仍在陽間。陰間也行,陽間也罷,無論我會去哪我都將超脫生死,這是佛教的終極觀念:超脫六道輪迴。所謂的六道輪迴即為天道、人道、阿修羅道(三善道)、畜生道、餓鬼道以及地獄道(三惡道)。有人說阿修羅屬於惡道,所以應該是四惡道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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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訓練地期間,我曾得夜叉的稱號,夜叉是生主兩隻腳的腳趾所變而成,與羅剎一輩子都在競爭。羅剎則是餓鬼道中有福德、威神力的強大鬼,其會不斷侵擾人類的生活。或許吧,我們的稱號就已透露出我倆對立的命運了。阿修羅,長相醜陋且具神通力的神靈,因其德不如天,又曰非天。其憤恨之苦讓祂墮落入惡道。我是否會變成阿修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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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空氣中飄散著水與陽光混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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脅差是指刀刃三十公分到六十公分的日本刀,其與大太刀最大的差別除了長度外,就是階級制度了。只有武士能夠佩帶大太刀,平民階層的人則可佩帶脅差。自古以來,脅差與小太刀雖有別,但隨著時間流逝,兩者的差別逐漸消失。我手中的脅差鍛造法為平造(Hiradukuri),也就是刀身寬而平之業物;其刀尖之鋒(Kissaki)為豬首切先;帽子(Boushi)為地藏紋;而刃紋則是飛燒(Tobiy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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胴,即為測試武士刀能夠一刀切開疊起的屍體的單位。一刀切開一具屍體為一胴,兩具則為二胴,以此類推,通常不會超過三胴,但確實曾出現過四胴或七胴的寶刀。而我所佩帶的脅差小狐丸,根據試刀者所言為八胴,分屬為最上大業物。當然,這把小狐丸並非三條宗近鍛造的那把,不過是擁有同名的寶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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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了,我到了五條大橋中的其中一條。那時,裁判官已經準備好了。他立於橋上,沉默且注視著周遭一舉一動。裁判官是我的老友,已經許久不見了,他還是這麼詭譎、讓人不安,不,應該這麼說吧:他是頭披著人皮的怪物。裁判官著西服,身上散發著大品牌芳香劑的味道,初次見面時原以為他是個會擦古龍水的怪胎,但我錯了,他只用便宜貨,從不享樂,這點與曾身為山伏的我們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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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家大家長從一旁小屋走了出來,他繼承了芥川龍之介之名號,他即我鬼、我鬼即他。隨他而上的是村上長官,村上繼承了龍之名號,所穿和服上頭的即是一條青龍。橋的另一頭也走來了三人,分別是太宰治、津島與代號十。原來這封信是太宰世家寄來的,太宰家雖是暗部,但秉持著講和的信條,因而避免了許多報復和怨懟。太宰家家長治他的口條極好,數次靠口才解決了紛爭、甚至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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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盟書已立。看來爭鬥無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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