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小時後,雙子和里斯來到偏僻的河岸邊,拿著速食店買來的漢堡和配餐躲在橋的影子下享用,轎車就停在不遠處,方便隨時離開現場。
啃著夾肉片的漢堡配上可樂,弗雷特里西一臉哀怨,本來照自己的預想,這時候應該要在高級餐廳裡悠閒地吃著大餐,開上一瓶美酒,和兄長一起度過美好的午後時光。
怎麼知道會被突然誣賴成誘拐小孩的犯人,得像逃亡般地離開購物中心,而更誇張的是那群人扮成警察亂指認不說,還直接花大錢買下電視廣告,放出洛琳絲的照片尋人,並且通緝布勞發出高額的懸賞金,搞得去速食店買個餐也得東躲西藏,想盡辦法把洛琳絲藏了又藏,就怕被認出來還得再上演一次逃亡戲碼。
「唉……我好不容易買到的酒啊……」想到匆忙間沒能帶走的美酒,還有掛在嬰兒車上的行李,弗雷特里西就想搥心肝,想不到話才說出口,伯恩哈徳便回了讓人振奮的消息。
「我去門口找你之前,嬰兒車和預付的餐費我都交給餐廳,等風波一過,就能拿回物品,也能享用他們的餐點。」
「真的?哇啊!伯恩哈德你想的也太周到了!」看著一臉淡定品嘗著黑咖啡的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一掃眼中的鬱悶,把手臂搭在兄長的肩上,喜形於色,只差沒直接笑出聲。
里斯坐在雙子的對面,手拿剛才一起買的飲料,刻意忽略一直狂震的手機訊息,買材料買到久久未歸,負責咖啡店糕點的露緹亞撥來數通電話,就怕身為店長的他鬧失蹤。
(看來不能再待太久了……)
里斯呼了口氣,接著說道「伯恩哈德,妳對洛琳絲的狀況理解多少?依你的個性,不可能一無所知就答應布勞的請求吧?」
「……」伯恩哈徳回想了布勞所謂的『拜託』,壓根就是直接把洛琳絲塞給他們,哪有什麼調查的時間?他能做的,頂多是在接到燙手山芋之後,多多少少彌補一點情報的不足。
「我拜託了同事調閱了關於洛琳絲的資料,不過很可惜,這些情報目前對於怎麼解決現狀幫助不大。」
「咦?你什麼時候查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弗雷特里西一臉訝異,兄長昨天可是……咳嗯……和自己愉快地度過了床上的運動時間,還睡眠不足的被叫醒,到底什麼時間可以查資料?
「你睡著的時候。」伯恩哈徳拉住準備往水邊跑的洛琳絲,她兩隻小短腿在空中踢呀踢,發出咿呀的抗議聲,直到塞了一口配餐的玉米,突然就乖乖地坐在伯恩哈德腿上安分了。
「該不會剛才在速食店車道的那個也是……」弗雷特里西才覺得奇怪,剛才在速食店等待時,怎麼就遇到有機車騎士敲車窗,伯恩哈徳還那麼理所當然地開窗收了提袋裝的小包裹,動作流暢的像是點外送取餐一樣。
「那是我請出葉幫忙準備的衣服,雖然會違背布勞的期望,不過為了安全也只能妥協了。」伯恩哈徳打開用膠帶貼著的紙袋,拿出裏頭的衣物,格紋的迷你鴨舌帽和連身吊帶褲配短上衣,全是適合寶寶的尺寸。
(要出葉找來寶寶的衣物也真是為難他了。)
弗雷特里西拿起小巧的衣服在洛琳絲身上比著,要是換上這一身,再藏起長髮,看起來就像個漂亮的小男孩,將能大幅降低被發現的可能性。
「那些資料,我也能看嗎?」
「拿去吧。」伯恩哈徳打開手機,從雲端開啟儲存的文件檔案,遞給了弗雷特里西。
那些整理過的文件資料整齊的照著時間順序條列式的排列,穿插著紀錄的照片,敘述著洛琳絲在班賽德活躍的足跡──
出生年月不明、出生地不明,洛琳絲在奈哲爾市被收容機構發現時,由於她除生活技能與自己的名字外沒有其他記憶,只能依照外貌和衣裝推斷她可能的年紀為十六歲。
在收容機構接受職業教育期間,洛琳絲展現了異於常人的研究專長,隔年發表的生物研究報告獲得該領域的首獎,成功得到克爾萊森家族的注意,同年就被收養,成為他們壯大家族企業的其中一枚齒輪。
渦造成大災害之後,洛琳絲便靠著克爾萊森家族的推薦加入調查渦的研究部門,並在那裏遇見了赫爾列德以及流離失所的賽佛特夫婦,共同成立新的培育機構,以應付渦的探索及可能從異界竄出的魔物。
敘述裡有眾多都是雙子早已經歷過的記憶,而記錄裡到渦被消滅之後就變成一片空白,也沒有被通報失蹤或死亡。
(這樣來看,現在的登記在政府資料裡洛琳絲還是成年人的狀態,並沒有她變成寶寶年紀的紀錄。這樣的話,克爾萊森家族說的尋人和代為管理她的資產的事情,應該不能成立吧?難怪伯恩哈德這麼肯定那些警察是假的。)
(不過知道這麼容易被戳破還敢投到媒體,他們也還真勇敢……)
撇開這些額外的推論,這些紀錄仍有讓弗雷特里西感到奇妙的地方。
(這上面的照片,好像有哪裡不大對?)
比對洛琳絲獲得研究首獎的獲獎照片和組織最後解散前的影像紀錄,這長達少說三十年的期間,她的樣貌完全沒有變化,一樣的臉龐、髮型、白袍打扮,要不是背景能看出時間流逝,幾乎會以為那是同時期的照片。
一直以來,弗雷特里西以為那只是洛琳絲善於保養,才會看起來保持著不變的樣貌,可是──若是從被收養的時候算起,這麼長的時間都維持現在的模樣,這真的……有可能嗎?
「伯恩哈徳……你已經看過這份資料了吧?洛琳絲她該不會……」弗雷特里西把頭轉向兄長尋求著答案,他不願意相信心中荒誕的猜想,但是不合理的事實總需要一個解釋。
然而從伯恩哈徳的表情來看,他們的想法恐怕相差不遠。
(洛琳絲她果然……)
──啪!
「哇啊?!」握著的手機突然傳來像是觸電般的怪聲,弗雷特里西低頭一看,螢幕已跳回雲端硬碟的檢視畫面,原本開啟的文件頻空消失,來自布勞的語音即時訊息跟著跳了出來。
(不、不見了?)
──就探究到這裡了,你們不要插手。
──你們只要保護洛琳絲的安全就好,再給我一點時間,最多一到兩天,事情就會落幕了。
弗雷特里西一陣頭皮發麻,布勞的話語等於昭告他有本事消除掉洛琳絲的各種紀錄,甚至包含已經存在儲存裝置內的檔案,這可怕的掌控能力遠超出他們對自動人偶認知的範圍。
「你既然都開口了,就這麼辦吧。」伯恩哈徳爽快地回應。布勞這般能力的展現,除了警告意味,同時也顯示他足以應付這次的事件,他們跟著一起跳下去攪和反而礙事,既然能選擇輕鬆的道路,就照布勞說的『保護好洛琳絲』這樣就夠了。
──我已經找好你們可以避風頭的地方,你們就過去哪裡待到事情解決的時候吧。
──里斯你就在旁邊吧?我把地址傳給你,護送的工作就麻煩你了。
「咦?你怎麼知道我的位置?」里斯才疑惑為什麼布勞知道自己的行蹤,手機已跳出來一串地址的訊息以及一筆委託金額入帳的通知,動作快到讓人瞠目結舌。
而在說完自己想說的話之後,布勞的訊息便中斷了。
里斯傻眼的看著螢幕幾秒後,才露出苦笑將視線對上同樣感到錯愕的夥伴們「呃……你們要準備出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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