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多確認了伯恩哈德的眼色,賽特維斯膽顫心驚的按下送出。
像是錯按開關,那送出鍵點下的一秒,螢幕畫面立刻黑掉,閃過幾跳亮線,發出機器高速運轉的聲音。
「不是的吧?電腦這時候壞?」
賽特維斯的猜想才脫口而出,螢幕滑過一串執行碼,再次恢復成黑畫面,不一樣的是它多了個浮動的游標,自己打起字來。
——找到你了。
字一個一個顯現在螢幕頂端,會客室的燈源突然被切斷,喀地一聲,磁卡門跳至鎖上的位置,螢幕燈變成最顯眼的光源。
「咿——!」賽特維斯嚇得跳起來,立刻衝去電話旁拿起話筒撥打,然而斷線的嘟嘟聲顯示著它的無用。
螢幕那端的人彷若能看見這一切,換行寫下新的文字。
——伯恩哈德,你何不接個電話?這是你現在唯一能和外界聯繫的機會。
「……」伯恩哈德看了手機裡的來電畫面顯示著弗雷特里西,卻是狠下心點下了掛斷,手機裡顯示的通訊符號登時變成圈外「你是希望藉由我找到弗雷特里西的位置吧?」
——你不接會後悔的。
螢幕跳出的字證實了猜想,對方果然能聽見與看見這個會客室的狀況,即使在光線不足的狀況下。
「現在是什麼狀況?我不要困在這裡!快來人啊!有人被困在這裡!」賽特維斯看室內電話不能接、手機也不能用,加上昏暗的室內與打不開的門,讓他不知所措地拍著門板求援。
「安靜。」伯恩哈德瞪賽特維斯一眼,阻止他製造噪音「你是赫爾列德吧?停止你那斬人手臂的無聊遊戲,我已經很清楚你回來了。」
——我是無名者(Noname)。
——我將重獲新生,洗刷過去的恥辱,而你無法阻止我。
游標打下最後的兩行字,一張四翼翅膀的圖案顯示在文末。
「啊,那是……」賽特維斯看到那張圖,突然睜大了眼睛,想再多看幾眼,螢幕突然就暗了下去,連游標也消失了。
伯恩哈德用力搥了桌子,無法裝作淡定。
對方會把自己困在這裡,顯而易見是判定自己會妨礙他的計畫,雖然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現階段是要越快離開這裡越好。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伯恩哈德環視會客室的結構,試圖找出逃離的辦法。
這房間可說是完全的單一功能,除了沙發、桌子、檯燈外,只有簡單的文具和一棵盆栽和掛畫,落地窗為了美觀,完全沒有設計小窗,要走完全只能靠對外的門。
雖說大可打破玻璃,但是這可是辦公大樓的二十三樓,非不得已那是不該冒險之事,尤其這裡還有普通人在。
「我怎麼這麼倒楣,不過是想寫篇報導,怎麼就被困在公司裡了……」賽特維斯縮成一團,看著伯恩哈德在會客室裡來回奔走放棄的喃喃自語,他腦裡一點自救的方法都沒有,只能想著外面的人來救他們出來。
奇怪的是,這個時間明明還是上班時段,照理說應該很常會有人經過會客室,但是外頭一點聲音也沒有。
(總不是大樓也整個斷電了吧?)
才剛覺得奇怪,清脆的聲響突然從門那邊傳來。
「外面有人嗎?」賽特維斯抬起頭立刻出聲求救,然而門外仍是寂靜一片,只有一個塞著軟木塞的玻璃管從門縫下滾來,裏頭的半透明藍色液體跟著滾動,灰色的球狀物在其中載浮載沉,滾到自己的腳邊。
疑惑的看著滾來的玻璃管,賽特維斯盯著幾秒,這才發現玻璃管隱隱透著光,浮現著和自己戒指一樣的圖案。
──不論你位在這社會的任何位置,吾都將帶給你救贖,脫離困境。
某句早已被印在內心的句子在危機的時刻浮現出來,賽特維斯感覺原本的慌張突然得到了寧靜,讓他深信這就是引導自己逃脫的關鍵。
賽特維斯撿起玻璃管,霎時間,配戴的戒指亮起光芒,能量從中湧了出來,他心中燃起希望,妄想著自己將獲得足以逃出的力量,卻不知道看在伯恩哈德眼裡,那是玩火自焚。
「把那東西丟了!」
「咦?這可是救…呃啊!」等伯恩哈德出聲提醒已晚了一步,賽特維斯手裡的玻璃管炸開來,玻璃碎片割傷他的手掌,大量的黑霧從裏頭竄出,凝聚成偌大的黑影,眼睛與嘴巴亮著燃燒的火焰。
捧著受傷的手掌,賽特維斯腿軟的仰頭看著眼前出現的巨大生物「這、這……什麼東西!」
龐大的黑影裂開他的焰火嘴巴,張開龐大的影手,從賽特維斯的頭頂拍下去。
伯恩哈德逼不得已的動用能力,一瞬間閃至賽特維斯身旁,把人往旁一推,影之爪劃破西裝外套,透出裏頭的灰色襯衫。
賽特維斯在地板滾了幾圈,好死不死的撞到桌角,直接把自己撞暈了。
伯恩哈德瞥了賽特維斯一眼,感到抱歉的心思只維持了兩秒,更多的想法是暈了也好,省得綁手綁腳還得浪費心神解釋。
從西裝內袋裡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伯恩哈德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生物,喚醒從前任務的記憶。
他見過這個被稱之為永夜夢魔的黑影,若是在任務中,伯恩哈德完全不擔心,可現在是在都市中,他唯一可以充當武器的只有現在手上的小刀,那可不是自己擅長的武器。
伯恩哈德移動身形,在狹小的空間裡閃躲永夜夢魔的影爪,揮刀斬過影之手臂。
※ ※ ※ ※
阿奇波爾多拿著筆記坐在病床邊,聽著吊著手臂的受害人說事情經過,為了確保案情不會外洩,他刻意支開了其餘護理人員,病房內只有他們兩個。
「那時候好像是半夜兩點,我喝了不少,想說走路醒醒酒,結果我在巷子裡突然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回頭……我的手臂就被砍飛了……」
傷者名為佛利安,他是至今唯一在受到犯人攻擊後存活的受害者,幸運的在受傷後馬上被發現送到醫院,手臂還來得及縫回去,只是仍得花上好段時間才能恢復。
這是個重要的突破口,阿奇波爾多在被害人清醒後第一時間就趕到醫院,至今已經有七個受害者,事件已經快壓不下去,不快點抓到犯人,這事肯定會在城市裡造成騷動。
「你記得對方長什麼樣子?拿的是什麼武器嗎?」
回想當時的情景佛利安仍心有餘悸,一邊想一邊打顫「我喝茫了不是很記得……只知道對方比我高、身材壯碩,那個說話聲音……聽起來像是機器發出來的,他拿的武器很長,好像是武士刀……」
阿奇波爾多將細節列點紀錄在紙上,接著拿出用夾鏈袋裝著的卡片,白色紙卡的右下角暗紅一片,上面寫著數字『15』「那麼你對這個有印象嗎?這張卡片放在你的口袋裡。」
佛利安眉頭皺起,瞧了又瞧,最後還是搖搖頭「不知道,完全沒有印象。」
「那麼這些人你有認識的嗎?」問不出結果,阿奇波爾多換拿出前面七位受害者生前的照片,一個個給佛利安看過。
──嗶鈴鈴鈴~~~
「抱歉我接個電話,你要是想起什麼就跟我說。」
設定的音樂鈴聲響起,看到手機螢幕顯示的名字,阿奇波爾多只得暫時離開病房,來到走廊上,這才點下通話鍵。
「弗雷特里西,我正在工作中,可沒空解答你的問題。……啊?伯恩哈德掛你電話,這點小事你也找我?反正他就是在忙沒接電話嘛……你說他平常都會傳簡訊解釋?唉,可能就忘了吧。你真的想太多了……」
「好啦。我等事情告一段落就去找伯恩哈德,這樣總可以了吧?沒重要事情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還急著回去問話,阿奇波爾多沒把弗雷特里西的話放在心上,簡單的虛應幾句,便結束話題走回病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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