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咬緊著牙關,赫爾列德抓著負傷的手臂,搖搖晃晃的奔馳在荒蕪的土地上,巨大的石陣林裡盡是碎石,毫無生命力。
赫爾列德用蜘蛛絲線密密麻麻的纏繞在斷臂上,試圖阻止大量的出血,然而效果有限,那帶著紫色的血液仍浸濕了蜘蛛絲,強烈的暈眩感襲擊五官,視野內模模糊糊。
只有呼吸到的焚燒空氣,讓他帶著些許的興奮。
終於又少了一個阻礙,但可悲的是照這樣下去,他大概還沒逃出這裡,就會先因為失血過多掛掉。
「可惡……為什麼這麼難纏?」
赫爾列德嘴裡碎念,卻無法擺脫情況不妙的事實,只靠雙腳要脫離渦的範圍,還在遙遠的彼端。
無法抵禦體力大量流失,赫爾列德腳一軟,倒在地上,意識矇矓。
不知道經過多久,不遠處的對話聲讓他提高了警覺,然而身體不聽使喚,只能轉動著眼珠,艱難的看見靠近自己的一雙腳,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你看起來不像尋死之人。」
來者是位穿著斗篷的男性,上寬下收的長褲露出小腿,腰間綁著裝飾的布料腰帶,古銅色的皮膚和金光閃閃的手環,讓人印象深刻。
男子並不是別人,而是成立超人組織的領導者『古斯塔夫』,然而赫爾列德完全不認識,面對他只有滿頭的問號。
赫爾列德不覺得在渦裡會這麼巧合地遇上好心人救助,尤其還在他最狼狽的時候。
「……你想做什麼?」
「你的力量看起來很有趣,吾認為你非常適合加入吾的組織,吾有專業的團隊可以修復你的斷臂,還能比原本的更好。」
「啥?」赫爾列德一頭霧水,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招人的嗎?仔細一看,對方身上還真帶著『成員招募中』的旗子。
「你該感到光榮,能讓吾相中,可是難能可貴之事。」古斯塔夫露出愉悅的笑臉,揚起手指,閃個光芒的翅膀印記浮在空中,隨著指尖的軌跡,落在赫爾列德的手背上,隱沒其中。
「我可沒答……嗚呃!」赫爾列德出聲拒絕,然而抵抗無效,後衣領突然不知被誰抓了起來,也不管會不會勒到脖子,整個人便像布袋般被扛到肩上,那一拉一搬,徹底消耗掉了最後的體力,赫爾列德直接昏死過去。
「尤莉卡,他可是新進的夥伴,搬運時溫柔一點。」
「溫柔?那是什麼?」尤莉卡面無表情的回問。
「算了,妳搬運的時候小心別讓他碰撞到東西就夠了,要是這樣就掛了,他也不值得成為實現大善世界的夥伴。」古斯塔夫懶得解釋,索性擺擺手,做最低限度的提醒,接著便抬起頭,看著岩上躲藏的另一位夥伴「克洛維斯,外頭狀況怎麼樣」
「有人接近這裡,最快一分鐘內會遭遇。」克洛維斯收起手上的望遠鏡,跳下巨石,與著兩名夥伴會合。
「吾能感覺到,那裏還有著具備資質的人類。你都記錄下來了吧?」
「是的。」
「吾迫不及待想早點知曉,新成員能進化到什麼程度。其餘的樂趣,就等到下一次吧!哈哈哈哈,這趟真是來對了!」古斯塔夫愉快地大笑招出他的法杖,戴上斗篷,領著成員快速消失在岩之林中,與伯恩哈德一行人錯身而過。
越是靠近,空氣中焚燒的味道便越加濃厚,伯恩哈德抬頭看著天空,大片濃煙飄揚,猶如黑色的龍捲風,吞噬了大半的視野,心中的不安膨脹的讓人害怕。
那火勢看來短時間無法撲滅,附近毫無水源,他們也不是什麼專業的救火員,要怎麼樣突破火勢進到塔中救人,是個艱難的課題。
焚燒的塔就在眼前,上升的氣溫燒灼,伯恩哈德停下摩托車,仰頭觀察著情勢,外牆的細長的刮痕和血跡證明戰鬥的痕跡,塔頂整齊的切面看起來出自於鋒利的刃器,合理猜測那便是弗雷特里西與敵人交戰的位置,亦是起火的源頭。
快速確認著身上的裝備,在無法滅火的狀況下,唯一能夠使用的,只有CC實驗性質做的屏障裝置,時限三十秒,僅限一次。
那意味著如果猜錯了弗雷特里西的位置,自己也得賠上性命。
──伯恩哈德……訊號……已經通知……
──別逞強……後援……醫療……
通訊的耳機傳來斷斷續續的恢復聲,伯恩哈德掏出配戴在腰上的繩勾槍,擊發,靠著拉力飛上圍牆,腳一蹬,手裡勾槍一收一發,進行第二次的跳躍,嗆人的煙霧與火光撲面而來。
防護的屏障及時開展,伯恩哈德從窗戶跳進已陷入火海中的頂樓,熱氣撲面而來,所見的顏色盡是橘黃與黑煙,火焰隨著風晃動,劈哩劈哩的焚燒聲響充斥,在濃煙四竄中不見任何人影。
蔓延的火舌,順著往下的樓梯把手吞沒無法出聲叫喚,伯恩哈德只能忍著穿透而來的高溫,心急的四處尋找。
(沒有、沒有……)
坍塌一半的頂樓,空間不大,到處都是焦黑看不出原形的物品,唯一還能辨識的只有一把斷掉的武士刀落在混著瓦片的碎石堆下,在邊角堆成一座小山丘。
(難不成……)
時間已經即將倒數結束,伯恩哈德握起佩劍,賭注的劈開碎石。
揮擊的力道捲起石塊,開出破口,一股不同氣溫的風流了進來,弗雷特里西倒在地上,雙眼緊閉,身上混著浸濕的汗水與血跡。
那已是在天花板崩塌之時,竭盡力氣所能得到的最好結果。
落下的石塊與牆面湊巧的形成三角的分隔,阻絕了外頭火焰的焚燒,又保留著對外的窗戶,讓自己不至於斷絕空氣。
只不過,那極限的活動仍無法達到完美,弗雷特里西背上被落下的鐵片劃過,頭也受到落石的傷害,加成的傷口讓身體的負擔達到飽和,已再無多餘的力氣可以求救。
伯恩哈德感覺不到從背後撲來的高溫,不用思考,身體已率先動了起來,用著從未施展過的高速移動,將弗雷特里西揹在背上,踩著窗戶邊緣,發射勾繩,一躍而下。
兩人的重量加成,下墜的速度快的超出預期,本就被火焰洗禮過的建築再支撐不了,那固定的窗框隨著繩勾一起落下。
距離地面還有兩層樓,伯恩哈德情急之下,拔劍,灌注自身之力,漆黑的劍身溢出紫色的流光,猶如飛翔的翅膀,擊向地面,轟出一個大洞,兩股相反的力道對抗,消去大半墜落的速度。
伯恩哈德本能的護住弗雷特里西,讓自己承受剩餘的傷害。
碰!
撞擊地面的力道,讓伯恩哈德有一瞬的暈眩,手腳無處不疼,身體的記憶告訴自己那恐怕是得休養上幾個星期的傷。
但他毫不後悔。
比起弗雷特里西,他那點傷勢根本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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