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姐姐的故事時間要準備開始囉!小朋友們來一起聽故事跳舞吧!」
書店裡的兒童書區空間傳來輕快的音樂聲,就連廣播也大力宣傳著活動即將開始,剛踏進店內準備去專業用書專區的雙子,聽見這讓人振奮的消息,弗雷特里西立刻向兄長示意讓他先過去挑需要的書籍,自己帶著寶寶往兒童書區那邊去。
「洛琳絲我們去聽故事吧!」
要是洛琳絲肯跟著故事姐姐一起聽故事遊戲,就能少費點心神在照顧寶寶上了。
看走向另一頭的伯恩哈徳,再仰頭看著弗雷特里西,洛琳絲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前方的那群孩子聚集地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地方。
不同年齡層的孩子吱吱喳喳的來到童書圍繞的梯形閱讀空間,穿著故事圍裙的大姊姊,手拿現在最受歡迎的卡通手偶,換上角色的音調與孩子們互動,活動還沒開始,氣氛就熱絡起來。
在她身後的活動看板上,現在正放著等一下要講的故事名稱與體驗活動,而那本熱賣中的故事書和周邊就在旁邊的展示櫃整齊排列著。
弗雷特里西將洛琳絲從嬰兒車上抱下來,準備牽她去找空位坐下來。怎麼知道小腳丫才剛踏到地面,寶寶把汽球一拋,便抓住弗雷特里西的衣角,指著反方向說道「那邊~那邊~」
「這裡的姐姐會說故事還會帶妳一起玩,妳看!小朋友都很開心喔!」弗雷特里西蹲下來指向正跟著律動音樂跳舞的孩子們,解釋活動的有趣之處。
只可惜洛琳絲完全不領情,小臉皺了起來,原本抓著衣角的手放開,便咚咚咚的往她想去的地方奔跑。
「等、等……妳要去哪裡?」
小傢伙雖然腿短,卻很懂得鑽空隙,一連穿過幾個圍在周圍的爸爸媽媽們,跑出兒童區域,眼睛在書店裡四處張望,如同早就懂得這裡的平面圖一樣,在層層擺放的書櫃中找到方向,直走、拐彎、繞過幾個特價花車,那毫不猶豫的奔走動作讓跟在她後頭的弗雷特里西不由得好奇起來。
(一歲的孩子不是看不大清楚嗎?她到底怎麼分辨路的?)
只要稍微加快腳步就能終止洛琳絲的書店探索,不過弗雷特里西沒有這麼做,而是跟在她後頭看她究竟要去哪裡。
顯眼的髮飾隨著奔跑晃動,始終低頭追著她的視線,隨著她停下的腳步將頭抬起,兄長的身影便這麼映入眼簾。
「咦?」
弗雷特里西不由自主地發出疑惑的聲音,而他跟著的小主角已經跑到伯恩哈德腳邊,一手拉著褲管,一手指著稍高的地方擺放的書,要求把自己抱起來「書、抱抱~」
感覺到小手拉著自己的力道,伯恩哈徳先是看向跟著洛琳絲過來的弟弟,一陣眼神交流,對於狀況猜了個七八成,便放下原本手上挑好的書,蹲下來把寶寶抱起來到她指的高度「這裡的書文字很多也很難,妳想看?」
「要!」洛琳絲點點頭,小手伸向書櫃,指著一本本的側標書名,最後用著兩隻手奮力抓出寫著『最新生物學研究分析』的艱深書籍,即便抽出來的瞬間重量讓小臉一度皺在一起,仍然硬撐抓著「唔……」
伯恩哈徳把洛琳絲放了下來,有點厚重的書跟著落到地板,解除手上重量的寶寶呼口氣便毫無形象的直接趴地上翻開書本,大眼睛掃著書上的文字,一臉認真,完全看不出來她小腦袋瓜究竟有沒有真的看懂裡頭的內容。
「不是的吧?對繪本沒興趣想看這個?」弗雷特里西瞄了幾眼她挑中的書本內容,光第一個段落就出現三個專有名詞和一個註釋,有看也是一知半解,別說小孩,那不是專門領域的人根本就不大會想翻開來看。
「據里斯的轉述,當初在渦裡的最後一個任務,就證實洛琳絲不是普通人類吧?」伯恩哈徳看著一歲多的孩子用著小手有點粗魯的翻書頁的模樣,腦中已默默想著等一下大概等直接把書買下來了「也許──雖然她現在是這副縮水的模樣,仍還保有原本記憶裡的習慣也說不定。」
「啊,滴口水了!」弗雷特里西還沒有時間消化這個發現,便被突發狀況拉走了注意,急急忙忙蹲下來拿起寶寶身上的手帕把滴到書上的口水擦掉。
「……」伯恩哈徳難以判斷洛琳絲究竟處在一個什麼樣的狀態,不熟悉餐具的使用、也無法自己穿脫衣服、會對簡單的事情感到開心,讓她看起來就像像個一歲的寶寶,但是她卻沒有主要照顧者不在的分離焦慮,還對不符年齡的書感到興趣,讓她看起來既幼稚卻又成熟的矛盾。
要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就好了,靠著一歲的簡短語言,究竟能不能從裡頭知道什麼呢?
「妳知道書上寫的是什麼嗎?」
聽到提問,洛琳絲抬頭看了伯恩哈德一眼,便直接轉頭埋進書本的世界裡,什麼話也沒有說。
「哇啊……居然直接不理人了。」弗雷特里西拿出手機把她看書的模樣拍下來,傳給說要照片紀錄的布勞,想著說不定看到照片他就願意回電話了「下次我們需要安靜的時間就把書給她看好了。」
伯恩哈徳把原本擱在書架上的書拿回手上,放棄思考根本得不到解答的問題,當思緒平靜下來,便發覺弟弟身邊似乎少了點什麼「嬰兒車呢?」
「啊!我顧著追她,忘在兒童書區那邊了!」一語驚醒,弗雷特里西連忙循原路回去尋找。
好在嬰兒車還在原位沒動,物品也都還在,鬆了口氣的弗雷特里西與兄長約在結帳櫃檯會合,帶著新買的書和已經和書無法分離的一歲寶寶離開書店。
在轉往其他樓層前,生理時鐘與餐廳傳來的陣陣香味讓雙子臨時改了行程,彎進平常不會踏進的高級西餐廳裡。
店裡迴盪著悠揚的音樂,橘黃色的店內燈光,典雅的可洛克風沙發,配上粉藍色調的花紋壁紙,營造出浪漫又悠閒的氣氛。
剛好隔壁就是餐廳合作的酒鋪,在滿足胃之前,先買了一支之前下不了手的葡萄酒,雖然有些沉,不過有嬰兒車幫忙載,那一點點增加的重量,弗雷特里西壓根沒放在心上。
一級酒莊出品,還是葡萄樹齡超過五十年的限量款,這種頂級的酒拿在手上可是愉快的負擔,要不是得開車回家,都想直接在餐廳裡嚐個味道。
出門前的那些忙碌奔波,現在都可以不計較了。
在等待餐點上菜的時間,手機傳來清脆的提示音,伯恩哈德打開螢幕鎖,來自購物中心的訊息跳了出來,還附加了一張當時的活動照片「辦單位把我們參加挑戰的相片加工成相框,要我們去櫃檯那邊拿。就是這張,拍得挺好的吧?」
看到照片,弗雷特里西在心裡發出無聲的尖叫,立刻用手把畫面遮起來,讓它消失在視線裡,就連說話都壓低聲音,深怕有誰發現。
「別在這裡拿出這種照片啊!那個……沒什麼好做紀念的吧?」
「不會啊。不覺得擺在房間裝飾挺不錯的嗎?」伯恩哈徳微笑的說道,那神情溫柔的讓弗雷特里西都不確定兄長是不是認真的。
「可是……回去舞台那邊很尷尬……」他都用全速衝到隔壁棟了,現在實在不想回去,更不想回想那個臉紅心跳的記憶。
「那沒關係,我去就好了,我想你不會希望照片被公開在網路上。」
「那當然!」弗雷特里西秒答,嘴裡才剛嘟喃著心聲,換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唉,主辦單位到底在想什麼?居然訂這種規定……嗯?電話?我去外面接一下。」
想著說不定就是布勞終於有空打開他那支淪為裝飾品的手機,弗雷特里西直到走出店外才開啟螢幕。
一看,上頭跳出了里斯的名字,雖然不是現在最想連絡上的人,不過基於禮貌,弗雷特里西仍然接起了電話。
「這時候不是咖啡店營業的時間嗎?怎麼有空打電話?」
──我出來採買快用完的咖啡豆,用空檔分享情報給你。布勞他帶著洛琳絲去找你們了吧?
「唉?你知道?布勞也有去找過你?」弗雷特里西略略張大眼睛,布勞那番話聽起來像是只能找他們兄弟倆一樣,結果其實根本不是嘛!
──有,不過我拒絕了。你該不會答應了吧?如果洛琳絲在你們那裡的話,你們可要多小心一點。我在店裡聽到記者的爆料,她所屬的克爾萊森家族已經投書到報社去,打算將事情訴諸公審,雖然還未通過審稿,不過一旦事情炸開來,布勞目前的『身分』對於輿論走向非常不利。
電話裡里斯的聲音非常認真,弗雷特里西跟著握緊了手機,額上冒起冷汗。
接到布勞的拜託時,他第一個想到是照顧孩子的麻煩,對於事情整個脈絡還沒有時間認真思考,里斯一提醒他才想起來。
布勞、路德和梅倫他們的身分是『侍者』,同時還是『自動人偶』,他想達成的願望在現今班賽德的法律上是天方夜譚。
弗雷特里西思考著事情的嚴重性,突然明白為什麼布勞會用這麼高的報酬來委託,也明白為什麼現在完全聯絡不上他。
在想通的同時,紛雜的腳步與騷動從右側的走廊傳來,弗雷特里西轉向聲音的方向,就看見一大群警察突然加快腳步將自己團團包圍,還沒開口,那些投來的眼神已表明他們找尋自己絕非善意。
「你就是弗雷特里西.賽佛特吧?我們接獲家屬報案說你可能參與了擄人勒索的案件,還請你和我們走一趟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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