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國籍 - 二十四

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我開始搖晃著腦袋四處尋找光芒的存在；可無論如何都沒有一絲光來安撫我開始急躁的心。我用雙手摸索了一下周邊，熟悉的觸感讓恐懼不安的內心安定了下來，腦袋開始從記憶中回想熟悉的感覺。

軟椅，帶著涼氣的地板，在身邊不遠的地方能觸碰到玻璃瓶的存在。我好笑地歎了口氣，自己在這個被黑暗包圍的空間裡發出了斷續的笑聲，這不是在用聲音來安慰不安的內心。我熟悉地在黑暗中行走，打開了給我視覺認清眼前一切的燈光，眼前那些經過手觸摸過的軟椅、玻璃瓶，還有冷冷的地板映入眼簾，這裡是俱樂部的一間包廂裡，過去也有好多次在這裡睡覺的經歷。可能是昨天太累，讓我睡倒在這裡。

我推開包廂的門，空蕩蕩的俱樂部內部，和晚上的場景確實很大不同。我走過大廳，走出了俱樂部外面，早晨的歌舞伎町看上去無趣得很，那些趕路的工薪族匆忙地從眼前經過，有時真不喜歡大城市裡快節奏的生活。

我在剛剛走上靖國大道，口袋的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我討厭那些無休止的鈴聲，震動讓我心裡好受一些。

「喂。」

「麥你怎麼還沒有來。」是梅花的聲音。

「不是說下午嗎？」

「她改時間了，叫我現在過去。」

媽蛋，我很小聲轉頭看著另一邊說道，接著很能理解著地用力呼出一口氣。明秀這般小心的做事手段真讓我厭透了，她就像控制一切那樣任意改變著安排好的一切，即使不樂意接受，也只能理解為她對自己的小心來安撫自己有些煩躁的心。

「地點說了嗎？」

「她說在代代木公園，不過讓我先到車站等。」

「哪個車站，代代木公園那個站嗎？」

「不是，是原宿車站，說必須是那個站。」

我不知道明秀為什麼對梅花這樣一個在我看來沒有任何威脅的女人有著那麼高的警戒，她到底在計劃什麼，為了她我可是把新野得罪了，還不敢去見廣東仔。

「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我在池袋車站，準備上電車。」

「那我們在原宿車站見面吧。」

「好的，那等下見。」

我開始融入到那些上班的人流中，他們匆忙的步子和西裝革履的打扮把我這個異類從人群中分了出來。跟著周圍急忙的腳步，我不自覺的步子跟著快速了起來，看著那些趕路的人們，表情上一副急忙的模樣，卻讓我有些羨慕起來，我真是個奇怪的生物，就像我的身份一樣。

差不多到西武新宿線，從靖國大道向左轉，走上了新宿大道，沒多久就到新宿車站，我再次匯入等待電車的人群中。剛剛站到隊伍的後端，電車就到了，跟隨著人群走了進去，我找了個人少一些的角落站在那裡。不管是什麼交通工具，除是計程車那樣比較私人性的，其他我都會選擇站立，因為讓座這個問題很容易讓我成為焦點，對於我的身份來說不是件好事，至少沒人會在意一個站立在車廂裡的人。

我站到了一個中年大叔的身邊，他一隻手抓著扶手，一隻手拿著被折疊成一小份的報紙。電車剛剛開出代代木，正開往原宿，不想事的腦袋開始無聊的用眼睛向車廂的人群尋找有趣的事。站我旁邊的中年人一身淺棕色的西服沒什麼可以引人注目的，不過我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報紙，他正注目一則新聞，是一則搶劫犯罪的新聞，一個亮眼的標題引起了我的關注，大標題上寫著被搶的珠寶價值二十億圓。我蹙眉放大了瞳孔，在反應了一下之後，我扭過去一下身子，正打算看清楚裡面的內容，中年人注意到我靠近的身體，他側面帶著一種遇到變態厭惡的眼神看了看我，接著往另一邊的空位子挪了過去。

電車已經進入原宿車站的月台，我一開始并沒有出站，自己找了個角落發起呆來，腦子忍不住在思考那單價值二十億圓的搶劫案是怎麼回事，明顯我對那個金額很感興趣。又一趟電車進站，幾個高中女生從我面前走過，她們走到我面前時加快了腳步，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手壓住了下半身的裙子。

不習慣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我離開了那個角落的位置，走出原宿車站，自己走向了原宿熱鬧的街區。無聊的遊蕩在原宿的商業街上，口袋的手機又震動起來，我估計應該是梅花到原宿車站了。

「喂，是不是到了。」我用北京話說道。

「約了中國人見面？」一個熟悉的日語在耳邊環繞著。

我拿開手機，盯著屏幕上奈奈的名字，印象中奈奈好像不太懂北京話。路邊飄來一陣碳烤味，聞起來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有什麼事嗎？」我用回日語問道。

「哼，還是那副討厭的神情。」

「你又知道我現在是什麼表情，真是的。」

「你一大早來原宿做什麼？」

就像妻子發現丈夫出軌而冷靜責問的口吻，我反應了一下，開始向四周望去，和我擦身而過都是一些陌生的人們。

「你怎麼知道我在原宿。」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那麼早來原宿。」

「要你管，你在原宿？」

我承認我問得很沒有自信，有種被槍口瞄準背後的感覺，我停下了尋找奈奈身影的身體，眼珠子還是不停向眼前一切可能發現的角落轉悠著。

「你一定不會沒事跑來原宿逛街，完全不像你。」

「出來吧，這樣說話很沒意思。」

「可我倒覺得滿有意思的。」

奈奈好像有意對我進行挑逗，這個讓我無法絕情對待的女人，我狠死自己。

「不出來就算，我掛掉電話總可以。」

我拿開手機，正準備按下關閉鍵，聽筒裡傳來奈奈用力嘶叫的聲音，我能清楚聽到她在對著我大叫請等一下。可我並沒有理會太多，直接掛掉了通話。

「誒，你還真掛掉我的電話。」

奈奈撒嬌地出現在一間貢茶店門前，那是在我右手邊的一家店面，原來她一直在店面，隔著玻璃墻注視我的表情和一舉一動，也難怪那麼清楚我的行為。

「少來，你來原宿做什麼？」

「這問題不是我問的嗎？」

「我來辦事，你不會跟蹤我吧！」

「我幹嘛要跟蹤你，有事直接找你不就行。」

「行了，我已經告訴你我來原宿做什麼，輪到你。」

「買東西可以嗎？」

看著兩手空空的奈奈，我已經用眼神表明了自己對她這樣回答的否定。

「你辦什麼事，可以帶上我嗎？」

奈奈向我拋出了媚眼，可我卻白了她一眼。

「帶上你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你以前都會帶上我。」

「那是以前。」

「有什麼不同？我看麥你還在意林子天的事。」

我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原宿的街頭，重新走向原宿車站。奈奈一直跟在我的後面，即使不願意，我也不能隨便就把奈奈撇下，因為還有需要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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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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