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篇] 總彙整 - 番外篇夜裡的校園

晚間六點，校園裡還燈火通明，學生們在各處忙碌著。

不是為了考試，而是為了即將迎來的學園祭。

隨處可見來來往往搬運材料的學生，攤位要使用的棚架與舞台也在老師們的協助下，從零到有的布置起來，忙歸忙，卻不似平常忙課業那樣，多了點喜悅與興奮的心情。

而身為體育老師的弗雷特里西，分配到協助體育社團的展演與攤位布置，忙碌地在各社團間穿梭，了解進度也適時的給予建議。

剛看完籃球社的表演練習，弗雷特里西趁著空檔叫了外賣的飲料。

走過川堂往大門的路上，呈現喧雜與寂靜的對比，夜晚的涼風吹過，弗雷特里西想起自己也曾和學生們一樣，雀躍地準備與籌劃學園祭。

那是唯一一次與班上同學參與的大型活動。

他們班級準備籌畫咖啡廳，光討論賣的飲料與點心就彼此討論了好久，為了節省成本，還借了家政教室練習做了要販售用的甜點，弗雷特里西藉這難得的機會，順便做了要給伯恩哈德的咖啡曲奇，細細地放進包裝盒裡。

回想的時間，已不知不覺到了校門，弗雷特里西接過外送的沉重飲料袋，正準備折回社團教室，一位田徑社的學生從川堂跑來，幫忙接過其中一袋。

「老師你也太客氣，抬飲料的小事，找我們一起來拿就好了。」

頭髮削得極短的他，留著一頭黃色頭髮，臉頰上有著小小的雀斑，弗雷特里西認得他，畢竟有代表學校參加體育競賽的學生，都參與過自己的體能特訓課程。

在印象之中，他是個不算熱情奔放，卻特別認真的學生。

「我記得你明天就要參加短跑比賽，不早點去休息嗎？」

學生露出靦腆的笑容「其實──我是在等達尼爾回家。」

聽到名字，弗雷特里西跟著想起另一個面孔，相關的記憶跟著浮了出來。

「達尼爾和你不同班也不同社團呢。你們原本就認識？」

「嗯，之前曾經在比賽遇到，聊過之後就熟了起來，他也說明天會來看我比賽，幫我加油。」說著這些話的他臉上有無法掩飾的喜悅，語末，他左右看了一下，壓低音量的小聲說道「我準備比賽完後要拿獎牌向他告白。」

沒想到會聽到告白的宣言，弗雷特里西愣了一下，隨即微笑地伸出拳頭幫他加油「祝你好運。」

收到鼓勵，學生慢慢仰起頭，同樣以拳頭與之相碰，表情有說不出的驚喜，嘴裡開闔許久，才終於吐出話語「老師……不覺得我很奇怪嗎？同學們都說我——不大正常，沒有人願意支持我。」

走廊上沒有足夠的燈源，陰影籠罩著兩人，他的眼睛反射著操場的光源，等待著弗雷特里西的答案。

在他身上，弗雷特里西彷彿能看見也曾如此煩惱的自己。

即使描述的只有『不正常』三個字，實際上也許並不止於此。究竟得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詢問身為老師的自己？

「有喜歡的人不是什麼不正常的事，你就做你自己吧。」

聞言，學生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吸了吸鼻子，跟著弗雷特里西走回熱鬧的操場，像剛才什麼都沒說過一樣的，繼續投入忙碌之中。

然而，弗雷特里西卻無法停止自己想起伯恩哈德。

晚間七點，學校發起了廣播提醒學生返家，同樣留下來加班的老師巡邏著校園，確認所有的學生都離開與各項器材的歸位。

弗雷特里西推著推車，運送在操場遺留的木板與油漆放進體育室裡的倉庫，校園裡的燈光也開始逐漸暗了下來。

輪子喀啦喀啦的運轉聲，在走廊迴盪著。

那熟悉的情境，熟悉的聲音，都喚醒著曾在過去的記憶，隱隱約約，彷彿能聽見來自那時的言語──猶如利刃般傷人的言語。

走進已經無人的辦公室，點亮微弱的燈光，弗雷特里西拿下推車上的木板運進狹長的倉庫裡。

剛把木板放好，正要回頭再去搬推車上的物品，就看到伯恩哈德穿著工作時的那套灰色西裝，搬下油漆桶走了進來。

「今天你想必忙壞了吧？都沒打電話說要幾點回家。」

弗雷特里西瞪大了眼睛確認不是自己看到了幻覺。

那原本無處去的焦慮感，化作激動的心情，意識到的時候，身體已動了起來，幾步向前將伯恩哈德擁在懷裡，獻上熱情的吻，呼吸著讓自己最安心的氣味，將身軀緊貼在一起。

柔軟的唇瓣相疊，舌尖探進口腔與之交纏，慢慢將人往後推向牆壁，變換著親吻的角度，讓那偶爾溢出的喘息與聲音，挑動著神經。

沒有多餘的心神思考現在究竟在什麼場合，弗雷特里西擁抱的手抓緊著伯恩哈德的西裝外套，好像放開就會害怕著他會離去一般。

直到深吻的窒息感讓人暈眩，弗雷特里西才終於不捨的移開緊貼的嘴唇，用帶著誘惑的眼神，在緩過呼吸的時間，近距離地凝視著兄長。

「你今天是怎麼了？」

伯恩哈德不討厭弟弟難得的強勢與主動，不過弗雷特里西會突然這麼黏人，肯定有什麼事。

「想起了一點往事。」弗雷特里西鬆拉開伯恩哈德的領帶與襯衫的鈕扣。

提及往事二字加上現在校園的情境，伯恩哈德很快的醒悟過來是怎麼回事。

他很清楚那不僅僅是弗雷特里西的回憶，也是他的回憶。

那時就像現在一樣是學園祭前夕的準備時間，兩人在不同的班級趕工布置與各種準備。

家政教室裡做點心的大家，一面做一面聊著天，聊著聊著就談到用手作點心表達心意的話題，弗雷特里西看著攪拌鍋的巧克力，不免的想像著收到點心的兄長，就詢問能否多製作一點作為贈送心上人的禮物。

留下來在學校趕工，大夥兒都莫名興奮，跟著鼓譟起來的追問贈送的對象，弗雷特里西也坦白回答是要給伯恩哈德的禮物。

大家突然就像是八卦到一半洩氣一樣，沒往愛情的方向想，只留下「兄弟感情真好」的評論，畢竟在學校相處這麼久，誰都知道弗雷特里西和伯恩哈德兩人常常形影不離，偶爾支援運動社團也是同進同退。

弗雷特里西也沒打算解釋太多，只是默默地把點心與著早些時間寫好的卡片，一起放進自己的置物櫃裡，準備等回家時把禮物送出去。

然而，等到最後要返家的時刻，弗雷特里西卻看到班上的同學馬里奧擅自開了自己的置物櫃，把裏頭的點心丟在地上踩爛，連同信件也撕成碎屑。

細細包裝的盒子連同包裝袋一起被踩得變形，餅乾碎成粉，那一眼就能看出絕非是不小心摔落。

看到置物櫃的主人目擊，馬里奧也不怕被指責，反倒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弗雷特里西。

「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你老是和伯恩哈德摟摟抱抱，原來是這麼噁心的原因。會喜歡上同性還是自己的兄長，八成是父母沒教好，喔，我都忘了，你根本沒父母。」

眼前的慘狀和惡意的話語一瞬間斷了理智線，弗雷特里西抓起馬里奧的衣領，頭一次升起想對普通人動手的念頭「給我把話收回去！擅自亂動別人的你有比較高尚嗎？」

「不過是把本來就是垃圾的東西破壞，算什麼錯事。」

本來就氣在頭上，這話無疑是火上加油，弗雷特里西舉起拳頭正準備揮下去，有人突然拉住了自己的手臂，一回頭，就看到伯恩哈德站在身後，頓時整個人僵在當場。

短暫的停頓，馬里奧立刻把弗雷特里西推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當然也不會想到此刻對方有多少思緒奔騰。

弗雷特里西想了不知多少天，和自己對話了多久，才鼓起勇氣的做出表白的決定，然而這些心意，竟然用如此難堪的方式傳達給了對方。

不知道伯恩哈德會用什麼眼光看待自己？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究竟會怎麼樣的變化？萬一兄長也覺得自己很噁心怎麼辦？

他整個人像墜入冰窖的凝固在那裏，也不敢看兄長的眼睛，幾秒的空白彷若過了好幾個小時。

「擅自拿取與破壞別人的物品構成毀損罪，口頭侮辱也是犯罪，你不知道嗎？」伯恩哈德鬆開手掌踏出一步，擋在弗雷特里西身前。他原本只是想說弟弟怎麼離開那麼久還沒回來，跟上來想看看狀況，想不到因此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違背常理的人才沒資格談什麼法律，我就是看不順眼怎麼樣。」馬里奧冷哼，用腳跟多磨了地上的點心外袋幾腳。

「喜歡誰不需要經過誰的同意，看不順眼是你的事。」

「哈，你不覺得噁心嗎？哪個人會愛上自己的血親？你要是不想一起被唾棄，就把弟弟不正確的思想矯正過來。」

馬里奧的話語刺痛著內心，弗雷特里西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充斥著耳朵，尤其當伯恩哈德的視線投過來，他心裡頭一次感到害怕，甚至升起逃走的念頭，指尖的冰冷得握緊著才能止住顫抖。

把那一切看在眼裡，伯恩哈德伸出了手，握住了弗雷特里西冰涼的手掌，當著馬里奧的面，親吻了弟弟微啟的嘴唇，即使只是極短暫的時間，也無比生澀，代表的意義卻已經傳達出去。

「你、你們──怎麼能……」目擊接吻現場的馬里奧氣到語無輪次，指著兩人，久久也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不是覺得噁心嗎？還在這裡待著幹嘛？想繼續看？」

「你們肯定會遭到報應的！違背常理者必會毀滅！」何曾收到這種指責，馬里奧面紅耳赤的跺腳，拋下詛咒的話語，氣噗噗地跑走。

「我等著。」

等到人已經走遠，教室裡只剩下兄弟兩人，弗雷特里西才終於從彷若當機的狀態中跳出來，手掌傳來伯恩哈德的溫暖。

「剛才的……是真的？還是演給他看的？」

「是真的。只是，很可惜沒能看到你要給我的信和禮物，你可以──再告訴我一次嗎？」伯恩哈德微笑的回答，而那看似簡單的話語，換來弗雷特里西忍了很久的眼淚。

「我愛你，即使我明白這不是大家都能祝福的感情。」

不同的時空，同樣的告白話語再次吐露。

弗雷特里西清楚記得曾被毀壞的心意還有傷人的話語，也許馬里奧早就忘記這件事，但是他不會忘。

每一次想起，也跟著回味起無條件捍衛自己的兄長，還有做出覺悟的深厚情感。

弗雷特里西拉開運動外套的拉鍊，握住伯恩哈德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前。

「我想要你觸碰我。」

眼眸中流露的渴望滿溢而出，被那氣氛帶動著，伯恩哈德順勢交換了兩人位置，將弗雷特里西推倒後頭擺放的備用課桌上，拉起上衣，在平坦的胸前落下親吻，將呼吸的起伏映入眼底。

「在這完全不浪漫的地方？」

「有你在就足夠了。」

那是此刻最浪漫的邀請，伯恩哈德提起公事包，在裏頭拿出了保險套與潤滑液，猶如變魔術般的讓弗雷特里西驚訝不已。

「準備這麼齊全，是因為早就打算在戶外做才……唔！」弗雷特里西還沒說完感想就感覺下身一涼，伯恩哈德已捧起自己的性器，手掌圈起的挑弄，在自己耳邊低喃。

「怎麼不說是為了滿足你的不時之需呢？」

「唔嗯……我只是……」弗雷特里西吞吞吐吐的無可反駁，剛才一時衝動還沒感覺，現在意識到才臉上泛紅，可身體卻『不爭氣』的起了反應。

視野裡的景象太衝擊，拉起的上衣卡在手腕猶如束縛，兩旁是自己工作時常看的置物架，而自已現在就躺在課桌上雙腿光裸，怎麼想都羞恥到不行，卻又捨不得移開視線。

「特別喜歡這樣。」伯恩哈德接了話，舔過平坦胸前的突起，手裡沒忘照顧已微微甦醒的慾望揉捏。

「才不……嗯啊……」能從視野裡看到已經興奮的器官，弗雷特里西感覺身體有點發燙，腦袋有點昏呼呼的，曲起的腿刻意地磨蹭著兄長的褲檔。

沒有想像中那麼淡定，伯恩哈德抽掉西裝褲的皮帶，螁下拉鏈與外褲，包裹在其中的是同樣的熱情。

咬開保險套的外包裝，伯恩哈德為彼此套上，抬起弗雷特里西的雙腿，將塗滿潤滑液的指尖伸進後穴，規律地按壓打轉，那冰涼濕潤地觸感流進身體，卻又帶著指尖的熱度。

比起異物進入的不適，身體更記得接下來的刺激，尤其他清楚那是屬於誰的一部分，心中便止不住的興奮，早些時間的顧慮已拋到腦後，情不自禁地扭動身體，渴望著最靠近的接合。

「別這樣，我不想弄傷你。」伯恩哈德彎下腰親吻弗雷特里西的唇，重疊的炙熱讓雙方都意識到此刻的強烈情感，那一點點摩擦都觸動著情慾。

弗雷特里西再也無法忍耐被動的承接，雙手掙脫了上衣，環抱住伯恩哈德，將兩副身軀貼緊，盡情地擁吻交換呼吸，直到難耐的時刻過去，感受一口氣填滿的痛楚與甜蜜。

底下的桌椅隨著擺動的腰肢晃動，發出滋喀滋喀的聲響，規律的節奏混和著喘息聲提醒著此刻身在何方，弗雷特里西感覺身體微微繃緊，不確定那是否還混著來自外頭的腳步聲。

「嗯……嗯啊……伯恩哈德……」

突然緊縮的包覆讓伯恩哈德略略皺眉，弗雷特里西刻意掩住的嘴巴，帶著壓抑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誘人，那股情緒感染了自己，化為加快抽插的速度，忽淺忽深，將那帶點危險的刺激成為情趣。

無法抵擋襲來的刺激，眼角泛著興奮的淚水，搖擺著臀部迎合，在喘息間眷戀著下一次的挺進。

直至宣洩的頂點，仍戀戀不捨的用帶著虛軟的手臂擁抱，在頸間留下親密的印記。

倉庫裡寂靜地留著兩人的呼吸聲，外頭的動靜登時變得鮮明起來，這一次，兩人真的都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正逐漸靠近。

叩叩、叩叩──

弗雷特里西七手八腳的爬起，也跟著想起好幾分鐘前警衛確實說過巡邏結束之後就要設定保全關門了。

在心中倒數，歪歪倒倒的整頓好服儀和殘局，當拉上長褲的那一秒，警衛的聲音與推門聲跟著響起。

「燈怎麼還亮著，裡面有人嗎？」

問話才剛落，弗雷特里西就推著已經空的推車出去，一面折疊的放回原位，一面回應「不好意思，整理的久了一點，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離開的時候記得鎖門啊。」警衛不疑有他，提醒之後便逐漸走遠。

弗雷特里西目送著警衛走遠，火速拿起自己辦公室座位的背包，拉著伯恩哈德有如逃走般地離開學校。

等到車子發動駛離的那刻，心臟都還緊張的砰砰直跳。

「呼哈~~嚇死我了，還好沒被看到。」弗雷特里西靠在副駕駛座的頸枕上，鬆了好大口氣，但驚嚇歸驚嚇，方才纏綿的片段仍存在腦海裡「等一下回去一定要好好泡個澡。」

帶著危險的體驗雖然是滿刺激，但是他可不敢再來一次，真被目擊可不只是丟飯碗而已。

伯恩哈德握著方向盤，穩穩地將車駛向車水馬龍的街道「回去前可以先去趟超市嗎？」

「有什麼想買的嗎？」

「聽你說起回憶，我有點想念你那時候做的餅乾。」

心弦被簡單的話語給觸動，弗雷特里西感覺心暖洋洋一片，像是回到剛下定決心告白的青澀。

那時滿懷心意製作的餅乾雖然被踩碎了，弗雷特里西仍重新製作了一次，照著原本的計畫，親口說出愛的話語取代令人心痛的記憶，證明著愛是無法輕易被外力摔壞的寶物。

「那就等洗完澡，一起來烤餅乾吧。等待時間我們還可以一起看部電影，我找到你之前說有興趣的那部片了。」

「好主意。」伯恩哈德露出溫柔的微笑，隨著燈號的變換駛近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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