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衛頁終於睡著時,天空已經完全亮起,早起的鳥兒都已經吃完第一餐,準備回巢裡休息。
熬夜過後疲憊感太深,讓衛頁完全陷入沉睡,時間就像被偷走一樣,悄無聲息地流逝掉。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bSiOezn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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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再次清醒時,窗外已經全黑,金迴也早已離開,被子疊放整齊地擺在沙發上。
沙發前的桌子上,還有金迴留下,不知道是哪個時間點準備好的食物和飲料。
拿起食物送入口中,衛頁站在窗邊往外看,弦月高掛在上方,月亮漫出一圈柔和的白色光暈,而一旁還伴隨著幾個不停閃爍地小小星點。
星星努力讓自己發光發熱,是為了配得上月亮嗎?對衛頁來說,妹妹就像月亮,而自己努力發光,願襯托其漫出的光輝。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aMneoz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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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睡著前最後想到的是,妹妹嚶嚀的哭聲話語。
那次意外過後,妹妹背上多了道無法消除的傷痕,也成為衛頁心中無法癒合的傷口。
他無法認為妹妹調皮活該,天真的女孩也不過是為了想讓病重無法外出的媽媽,能親眼看到最美、最好的那朵鮮花。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OSBgK7ZI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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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衛頁覺得,是自己應該好好看顧妹妹,不該忽視妹妹眼中閃爍的執著。
那個遠古的時代,十分看重女孩子身體上的完整性,背上恐怖的傷口讓妹妹長大後的未來難以議婚。
於是,小小年紀的風雁聽過各種流言蜚語後,在心中暗暗發誓,要努力讓自己成長為能保護妹妹的姿態,不讓她被任何人瞧不起,承擔起一輩子守護她的責任。
這個責任、目標,成了小風雁當時最重要的動力。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8yujRpH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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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天真的燕燕果然很調皮,越不想記起她的時候,越要出現在夢裡。越想她的時候,卻半點模糊的影子也不肯給,衛頁將食物的包裝紙揉掉,扔向垃圾桶,決定強制中斷回想。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66j4lL8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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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已經過去好幾天,小露應該也在「內務管理部」完成見習,而她並未出現在「傳送部」。
沒有小露在,衛頁和吳果也沒什麼變化,依然是吳果唸唸叨叨著瑣碎的小事,衛頁偶爾回幾句話。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oolbVr7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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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化的只有不曾為任何人改變的天氣,太陽不再那麼炙熱,風也開始涼爽宜人。
「今天的客人似乎很多呢,我們要加快速度完成。」吳果看著車窗外說。
從車窗玻璃的反射,吳果看到只是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的衛頁,沒有說話,目不斜視地盯著擋風玻璃外的道路。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6KQGLFX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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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哦,現在又剩我一個自言自語。」吳果扭回脖子看向衛頁,第N次在衛頁身旁抱怨差不多的事情。
這次衛頁連點頭都省下,只是淺淺的微笑以示回應,吳果索性翻開資料,開始確認今天的任務內容。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cpt058S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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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首位客人,是位年邁的男子,年紀約五六十左右,上吊自殺未遂。
年邁男子在工作上出現缺失,但他剛愎自用,未曾立即向上呈報,共同商量解決問題,反而隱瞞下來。
團隊中就屬這名年邁男子資歷最深,他侃侃而談自己過往是怎麼鑽漏洞解決缺失,引導整組夥伴,隨他一起用不正當的方法,用挖東牆補西牆的方式掩蓋過錯。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dHjQtc9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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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出貨檢驗時被查出了錯漏,另公司蒙受損失,為了肅清公司內部這種鑽漏洞的歪風,年邁男子被公司資遣以敬效尤。
喪失以往體面的工作,又在知天命將耳順的年齡時留下不良紀錄,年邁男子難以重振自尊,種種挫折之下,他選擇自殺。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oK7x6jl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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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邁男子掙扎過好死不如賴活著的想法,但兒子冰冷的眼神,妻子欲言又止的神情都令他更加難受。
過去在家中說一不二的一家之主,頓失信用,再無話語權,他只能每天借酒澆愁。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RNBcugs5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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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最看重的自尊心,讓年邁男子始終無法開口向家人訴說心事,他隱隱約約的明白,是自己錯了,可是要他親口講出自己的錯誤,又好像有幾十根縫線牢牢鎖住他的嘴一樣,難以開口。
年邁男子那個年代的教育就是如此,男人不可以脆弱、不可以落淚、不可以沒有面子。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pqLCAR6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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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維持這些形象,年邁男子在年輕的時候十分努力,他行動力快速、大膽且果斷,那時他的許多決策和工作成果都是令人欽佩的,而這些欽佩的眼神,令他陶醉。
年邁男子是那個年代最意氣風發的象徵,完美的工作與完整的家庭,還有有擔當的形象。
這些信賴、尊敬、仰慕,都一再助長年邁男子的自尊心不停疊高,但是,過猶不及,這些自信帶來的自尊累積過滿,直至他成為一個不容他人否定自己的人,固執且自負。
是哪一步開始出錯了呢?當經歷越豐富的人,往往越容易陷入這種情境,自滿於過往的經驗,未去調整自身態度來適應現在。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xCLWO4H5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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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邁男子來不及適應現在的主流,他有滿腔說不出口的軟弱,自尊心受創的撕裂感一直拉扯著他的心,似乎,人生只剩下絕望。
年邁男子想,反正孩子都大了,自有主見,瞧不起他這個一家之主,妻子似乎也十分厭棄自己,不再願意開口和他溝通。
那他是不是只能用自我了斷來捍衛自己僅存的自尊心?他是有骨氣的!他的驕傲不容許他人踐踏!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H4BPJ9r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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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死亡,年邁男子都算計著是否可以成為人人口中,「富貴不能淫 ,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的人。
他要用死亡負責,於是他選擇上吊自殺,年邁男子要讓世人看看,他勇於為自己的錯誤赴死。
但是,真的有人在看嗎?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qFYYjgBy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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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邁男子自殺失敗,妻子捶打他的肩膀,無聲地落淚,就像以前一樣,總是無聲地承受他在家頤指氣使的樣子。
兒子站在病床旁目不轉睛地瞪著他,冰冷的眼色越發刻薄,他以往都只會冷嘲熱諷兒子的任何選擇,現在輪到兒子這樣看他,看他做出自殺的選擇。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VNq5qf8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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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軟弱,不要害媽媽更辛苦了。」兒子拋下這句話,再也沒來醫院看過他。
好久以前,溝通的橋樑,就是被年邁男子自己親手毀掉的。
所以,當那個人出現在年邁男子眼前說出這過於荒唐的提議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現在只想逃離這一切,不管是什麼方式。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FAGmKFf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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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痛苦的人生,是自己選擇出來的呢……」吳果習慣性的,在衛頁身旁簡單敘述客人的過往。
調整導航的位置,吳果平靜的說出對年邁男子客人的想法,也許是因為事件之中的確有年邁男子該承擔的責任,所以吳果才會如此平靜。
只是,無法和親人做溝通的個性,真是遺憾。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oqOEoSf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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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他們已經能看到遠處,那名年邁男子。
他衣衫襤褸並一臉頹喪地,站在預定被撞的位置上,卡車轟隆的共振聲音傳進年邁男子的耳裡,他緊張的額頭冒汗,將手緊緊環抱在胸口,等待即將要發生的事情。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OlSN8Vq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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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最注重的自尊心,也在即將要面臨的類死亡眼前,不爭氣的崩塌了。
年邁男子止不住地顫抖,這是不是他第一次顯露出軟弱?兒子說他自殺是軟弱的,他卻覺得勇於死亡是勇敢的。
年邁男子決定貫徹自己的想法,正面迎向卡車,他睜大雙眼,甚至能看見車窗內衛頁毫無想法的眼神,和一旁表情上寫滿同情的吳果。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MerICJH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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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神情對比之下,年邁男子突然感覺,居然是衛頁的反應令他比較自在。
過去的自己好面子,無時無刻不在為了樹立自尊而行動,當人們對他信賴、崇拜的眼神,變質為懷疑和不屑時,靈藥變成毒藥。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On1MIwX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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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需要的是這種,毫無評斷的眼神。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YlriNvI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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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慢瞭解了,或是說還好瞭解了,到異世界……年邁男子想悠閒的生活啊……
如果可以,他這次不會為了面子,對妻子頤指氣使;如果可以,他這次不會為了自尊心,對孩子的任何疑惑都抱持干涉和冷嘲熱諷。
只是,對不起這一世的家庭,已經無法補償。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5Xhz8P6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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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撞得很俐落,沒有絲毫拖沓的直面撞上,當年邁男子被撞飛時,吳果看見他眼中的懊悔。
後悔就這樣離開家人至親?還是後悔自己的自滿了?
選擇了用鑽漏洞的方式,讓連鎖效應之後的每一步都累積成更大的錯誤,導致最糟糕的局面。
選擇了一輩子要強、愛面子、重自尊的人生。
到底懊悔了什麼,這個答案,只有客人可以自己思考出來。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Ja8bscG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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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客人在新的異世界轉生後,帶著原有的失敗記憶,能做出不再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吳果只能這樣默默為他祈禱,然後開啟傳送門。
衛頁沒有時間為客人哀悼,他們今天的確任務較多,下車後迅速完成善後檢查,他們就趕往接下來的目標地點。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ep1UbAMn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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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完成一天的任務,回到「異世界管制局」裡時,已經過了晚餐時間。
一看見衛頁和吳果回到辦公室,金迴就問:「結束了?」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K3UvZnM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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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他們今天午餐都沒吃就一直趕任務,吳果餓得不行,都沒力氣回答了,只是對金迴無力的點點頭。
金迴抬手,指了指沒人使用的辦公位置上,林揚生正眨著眼睛一臉期待地看向吳果,林揚生的桌前還放著一堆看起來是外帶包裝的食物。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CP5KpKg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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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生?你怎麼在這裡?」吳果一看到食物更餓了,剛才沒有注意到這些被包裝包得緊緊的食物,現在意識了到,似乎都能聞到它們慢慢飄出香氣。
「他等你們等到自己肚子都餓叫了,這些吃的是磊時和他一起買回來的。」金迴走過來,隨便拎了一盒食物,塞進衛頁手裡說。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wM9SfYS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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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先吃東西吧。」林揚生說完,就拿起一碗熱騰騰的虱目魚粥給吳果,放在她的桌上。
衛頁回到位子上,隨口啃了兩下食物就開始替今天的任務作紀錄和備份。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xaMoMwy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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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邊吳果吃的東西太燙口,她拿杯子正想站起來時,林揚生就自告奮勇衝出去,幫她裝冰開水,留下手還懸空,杯子卻被搶走的吳果目瞪口呆。
吳果只好窩在位置上,心裡有點負擔的,繼續邊吃邊替「生命偵測器」和「傳送門」的資料做回傳跟建檔。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q6A87ZH9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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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歸於寧靜,金迴默默飄到衛頁身邊,將一份資料放在他桌上說:「這個是我月初,請磊時送去的調查表,調查小露的報告。」
金迴用手指點了一下那份報告,「你要看看嗎?」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0rsuoNZv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