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隱蔽的林子內一棟白色甚是清幽的白房子,與民間紅磚瓦房不同,那是特有的蓋法,牆面上刻有複雜的紋路,門口由兩根偌大的白色柱子撐起,白色的木門往內推進是間如同廣場般大的場所,裡頭擺著一組組的鍍著金銀兩邊的桌椅,最前方則是垂降著紅色布幕的舞台,此地稱為「小橋之歌」。
「小橋之歌」是一竹林中隱士的所技院,客人清一色男子,侍者皆是女子,這兒奇奇怪怪的人皆有,卻沒人敢在這作亂,人們口有耳聞,小橋之歌的老闆娘是妖所化身,若有人敢膽在此鬧事絕逃不過她的懲戒,因此,男人們只能觀看女子,男人在此不得尋仇。
夜幕垂降,一群人鬧哄哄的談詞飲酒,好不歡樂,裡面皆是侍女,各個身穿著白袍,長長的髮盤成了兩個可愛的髻,乾淨俐落的身子穿梭在飲酒作樂、高談闊論的男子間。
在舞台後方一間狹小的房內,一名氣度不凡的女子穿著垂至地素白色的袍子直挺挺站著,服侍她的兩名仕女一人遞上紗帽,一隻纖細的手接下,並戴在頭上,另一個仕女披上一件有著鳥繡圖案的紅袍,光看這鳥的繡工就知其價值不凡。
一陣腳步聲,有人推開掛簾揖了身,來者同樣是侍女,她恭敬的說:「娘娘客人在等了,可否請娘娘上台?」
她微微點頭,抬起手放在剛剛遞來面罩的仕女手上,緩緩邁步走出這小小的空間,隨後緊跟上剛剛那兩名侍女。
她,正是「小橋之歌」的女主人,小橋。
外頭的喧鬧聲在那女子一上台便靜了下來,靜得如海水般的深沉,卻帶著幽幽的暗礁和旋渦。
「王爺咱們不是要去接歌姬大人,怎跑來這技院聽歌?難道是……歌姬大人在這兒?」坐在一個角落裡,滿頭白髮,蓄著白色小鬍子,面色慈目模樣的男子穿著褐色粗簡的民服,對著身旁的另一名男子悄聲開口。
被稱為王爺的男子一臉嚴謹不苟言笑的五官,渾身透著一股狠烈的殺氣,那是屬於長期在戰場上爭奪血戰的人才能擁有的,他一雙濃眉大眼,正仔細地端詳著台上那名被白紗遮住的女子,雙眼微瞇像是翱翔於天的鷹隼看見了獵物準備伸出爪子狩獵。
「『小橋之歌』是二門日界中最具著名的一間技院,這兒地點偏僻,但不知為何所有皇宮貴族有權有勢之人皆匯聚於此商討議事,因此,若進不了小橋之歌便拿不到有利情報和資金。」王爺夜紹意味深長的說著。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壺酒倒了一杯在碟子上,「皇上要我們來這附近一處小村落接歌姬大人,準備接下來的『歌祭』,我們卻連對方是何方神聖都不曉得,因此,我斷定歌姬大人肯定與這地方有所關連,況且此處有著來自各界的訊息,肯定有所收穫的。」
夜紹輕輕晃著手中的酒,雙眼仍緊盯著站在台上的人,隨後舉杯將酒一飲而盡,此刻敞開的窗外吹來一陣風,小橋的面紗被掀起一角,露出了一邊的臉孔,黑白分明的雙眼正看著同樣望著她的夜紹,她艷紅的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眼底更看不清的思緒在兩人視線交界時併出一道無形的火花,如同觸電一般的心情,夜紹拿著酒杯的手放了開來,酒杯失去支撐力往下墜去,圓滾的杯緣靜靜的躺在桌上。
同時,屋內已全然靜悄,一陣清脆、悠然,似仙界才擁有的聲音由台上傳出,所有人聽著聽著進入了如夢境般由樂聲打造出來的世界裡,那兒有著最美麗夢幻的故事,屬於自己最美好的溫柔鄉,僅僅幾分鐘的時間,所有客人雙眼泛空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歌聲裡。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PLHPNMax
小橋之歌雖是二門日界的情報網、資流網來源,但最初它盛名於人們口中時,是因那讓人如癡如醉的歌聲,由那名著一身素淨白衣罩著面紗小橋之歌的女主人所唱之詞。
歌聲進入了尾聲,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之時,窗外一根銀針尾隨著歌的尾音高速飛來,尖銳的針尖筆直朝著站在台上女子的腦門直衝而去。
小橋感覺到如此兇惡的殺意,雙腳往後一站,錚──銀針從面罩刺穿而過,狠狠的釘在牆上,她皺著眉頭看著刺入牆面三分的銀針,將視線轉向窗外。
接著,更有無數道銀針朝她襲擊而來,帶著狠勁防不慎防的突襲,眼看著這密布的銀針各個將刺進身體每個要害部位裡時,坐在角落的夜紹執起劍,腳一蹬來到了小橋身旁。
夜紹左手環住小橋的細腰輕輕一轉,如同舞著美麗的舞步,風吹動白色的面紗,兩人纏繞在白色的世界裡,對視雙眼隨著心跳的加速呼應在臉頰上,心臟如鼓般地敲打著,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的幾秒鐘,在夜紹將飛來的銀針打落於地時……
碰──!
從天而降一名身著黑衣的女子。
黑衣女子手中抓著另一名同樣穿著行刺暗殺的黑衣服被五花大綁的女子,兩人面龐被遮住只露出一雙眼,誰也分不清哪個人是剛剛行刺的。
然而,小橋卻一眼就看了出來,畢竟所有從小橋之歌出去的女子都是她親自訓練的,身手武段她不會不知道的,更何況是眼前這位女子。
「春兒……」小橋掙脫夜紹的懷裡,面紗下的雙眼直盯著黑衣女子,眉頭一皺,無盡的不安由心頭湧升而來。
當小橋這麼稱呼眼前那位黑衣女子時,眾人皆用著憐憫的眼神望著那被抓得動彈不得的女子。
這位女子可是江湖上排名位列居於第二的奇女子,且將來可是統治整個小橋之歌的未來掌門人,地位、武力全是令人敬佩的女人。
「拜見娘娘。」她跪地,聲音柔軟猶如弱女子,一點兒也不像是個武功好手。
「我們剛剛回來,正巧看見有人想刺殺娘娘。」被稱為春兒的女子依舊垂首報告。
「我人還好好的不是嗎?」小橋無謂的說著,「放了吧。」
「娘娘──」另一名穿著黑衣的女子俐落的從天上跳了下來,相較於春兒的謹慎和恭敬,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女子顯然沉不住氣,「她這回刺殺您不成,可能會再次策畫暗殺您啊!」
小橋見到她出現似乎不感到意外,然而,對於這個情況她感到非常頭疼。
「冬兒妳怎也在這兒?」
冬兒還來不急回答小橋的問題,原本緊閉的門被推開,出現一位貌美如天的女子,她有著一雙細長的鳳眼,似能看透萬事間所有的事物,一身灰衣袍子如同神眷般的氣息緩步走到了小橋跟前,她揖了身,「夏兒見過娘娘。」
說出名號的女子讓在場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氣,在商場中握有殺生大權的資金流源據說是由兩名女子掌控著,這兩名女子皆是由小橋之歌培養而成的的女子,具有商業奇才,不僅在二門日界掀起一番躁動,更是使得其他三界欽佩不已,其中一位乃是眼前這位「夏兒」。
「夜兒和月兒說時辰已到,娘娘該動身了。」夏兒盈盈笑著,說道。
此時,周旁議論的聲音更勝前一刻,「夜月審視」雙人是近幾年來在朝廷中處理彈劾文書的「門下省」最具清流的一方,兩人面目未曾出現在官中朝挺裡,牽制,在暗掏洶湧的朝廷中握有無形的大權。
「娘娘。」另一名女子身形未出現,俏皮的聲音倒先傳進眾人耳裡。穿著華服,臉上同樣罩著面罩,一身亮麗的紅色,上面繡著精緻的桂花,象徵著秋天的花朵,緩步走到小橋眼前時,同樣恭敬的揖了身。
當那名女子聲音傳進來時,小橋只覺得額角微微發疼,她無奈的說道:「秋兒怎連妳也來了?」
此時,議論的聲音來到最高點,這位「秋兒」在二門日界的身分與她的姊妹「夏兒」一般,兩人創造無數的商業奇蹟,然而,雖兩姊妹同樣是商業將才,但是,個性卻天壤之別。
「娘娘我不行回家嗎?」秋兒玩味似撒嬌的說。
最後,小橋輕輕嘆了口氣,不理會這兩個女子無故出現,她視線轉向站在一旁的冬兒,語氣堅定的說:「冬兒解開她的穴道。」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y7N1ngU6G
「娘娘──萬萬不可啊!」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侍女一齊出聲勸阻,一聽見這群侍女的勸說,雖然小橋心裡頭知道那是她們擔心自己,可她不知為何覺得頭更痛了,而且心中有一把火冒了出來。
「冬兒解開她的穴道。」她重複一次,聲音比剛剛還要嚴肅許多。
「……」
這次,沒人敢再說任何一句,只是吩咐的冬兒還是完全沒動作。
「冬兒,妳怎還不動作?」她冷冷的說著,如同寒風過境,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打了個寒顫。
「娘娘……」冬兒只看了台上的人一眼,原先還想說些什麼就此打住。
冬兒伸出左手慢慢的在那陌生女子的背上一點,在一旁的春兒則是將那些繩子給割開。
「妳這妖精!在這開什麼酒肉場所禍害有夫之婦的男人,妳真不要臉!」那女子一獲得自由便出聲辱罵。
「妳怎可以汙辱娘娘?!」
「像妳這種人怎懂娘娘的辛苦?!」
「對啊!對啊!」
這句話一出,所有侍女義憤填膺地說著,有要上去圍毆打群架的感覺。
「小橋之歌是這樣待客的嗎?」然而,小橋忽略的那女子的咒罵聲,語調不輕不重,聲音不大卻震撼全場,「難得姊妹們聚在一起,妳們去休息吧。」
話畢,秋兒和夏兒兩人相視一看有默契的點點頭,便朝她深深的一鞠躬後,往後院走去,留下冬兒和春兒在現場。
接著,她望向另一名黑衣女子,「春兒、冬兒!。」
春兒了解小橋這句話是要她們離開,但是她瞥了一眼旁邊得冬兒,她一臉不服氣的看著娘娘。
「娘娘她可是剛剛想害妳的人啊!」冬兒手仍緊緊的扣住那女子,「您把我和春姐姐支開無疑是想讓她有機可趁啊!」
但是,小橋站在台上不言,只是從那緩緩的走下來,衣服上的墜飾和托及地的衣服後擺摩擦的聲音,都顯示出此人如仙的氣質,那樣的不可忽視和聖潔。
然後,在一陣悄然中,當小橋走到了那女子的面前時,她冷冷的望著對方,透過薄紗被冬兒扣住的刺客明顯的感覺到小橋那令人莫名寒顫的氣勢,波濤洶湧而的恐懼,這是面對自己能力遠超乎自己時所產生的生理反應。
刺客對於這眼神太過熟悉,傳聞中隱匿於江湖許多年,卻仍屹立於江湖第一武林之首的「橋衛」,著一身白衣,臉上戴著面罩,將髮一絲不苟高高的綁束而起,用極長的黑色髮帶綁著尾端與身形同長,手持雙劍,俐落揮舞白進紅出的刀劍時,黑色的絲帶與寬大的衣袍藉著空氣力度迴轉垂落,宛若觀賞著一場絕美的舞蹈。
刺客記起多年前自己有幸偶遇這位大名鼎鼎的江湖大俠時,只慶幸自己不是她的敵人,如今,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眼前這位看似手無搏雞之力的女子竟是那位傳奇人物「橋衛」。
當刺客意識到這點後,冷汗早已爬滿了背後,正當她思索著該如何逃離這險境時,小橋彎了腰,這舉動震撼著在場的所有人。
「初次見面,葉侯爵夫人。」她說著,將罩在那女子臉上的面罩扯了下來,「想必您是擔心葉大人的安危才過來的吧。」
「妳……」稱之為葉夫人的女子啞口無言。
突然一陣桌椅、酒盤磨擦的聲音,一位身文官服,雙頰為紅明顯是喝酒所引起的。
「老婆?!妳怎會在這?!」葉侯爵緊張軟聲的走來,趕緊扶起葉夫人。
葉夫人一起身,脫去罩住面容的帽巾,淚眼汪汪的望著自家的丈夫,哪像剛剛殺氣如此沉重的女人兒。
「若不是你同我說來這地方,害我在家擔心的要死,而且隔壁家的王姐姐又跟我說她家的老頭自從去了小橋之歌后,心就不在她身上了……所以……所以……」說著、說著葉夫人的眼淚就這樣沭沭的流了下來。
「真是的!老婆我一生一世只愛妳一人,這妳不早就知了嗎?」葉侯爵好聲好氣的勸慰著,「而且,王姐的個性大眾皆知的,妳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生性多疑。真是的!別人的一句話還比不上朝夕相處的我啊!」
「什麼嘛!」葉夫人一邊流淚,一邊微笑加一邊槌自家老公的肩膀。
看見眼前這突如其來由一觸即發殺戮氣氛轉變成甜蜜愛情劇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兩位侯爵夫婦膩在一起打情罵俏的模樣,只有站在他倆一旁的小橋透過面紗看著這一切像是她預料之內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揚。
「人間上有真情,但,真情難找亦難遇,」小橋開口輕快的說著,「為了葉侯爵及其夫人能如此恩愛,我再唱首歌來慶祝這位佳人。」
她揖了身,便轉身走回台前,「梅兒領春兒和冬兒去休息吧,菊兒準備上等的茶和茶點,怎能讓第一位來小橋之歌的女性客人有失禮之處呢?」
「是的,娘娘。」回答的便是剛剛遞上面罩的侍女,稱之為梅兒。
「是的,娘娘。」另一個則是遞上衣物的侍女,稱之為菊兒。
接著,小橋輕輕地朝夜紹揖了身,便道:「多謝公子的相救,待會小橋之歌必定送上一份厚禮達謝,現請公子回坐。」
夜紹意味深長的看著小橋一言不發的雙手一攏代表著接受這份謝禮,隨後雙袖一展大步的走回座位上。
待所有人坐定後,小橋輕啟唇,唱著一首關於愛情甜蜜的歌曲讓整間屋內的人沉浸在黏膩無比的蜜罐裡,汲取裏頭的蜜糖,焦糖的美麗色澤,是化不開、分不清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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