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在哪裡呢?親愛的原稿,寫著我們故事的小說原稿在哪裡呢?」
權兵衛心情愉悅地哼著輕快的曲調,坐在撫川位置上的他快速地將抽屜裡的東西一件接著一件地拿出來放到桌面上──課本、裝滿文具的筆袋、水藍色的手帕、易抽式衛生紙、計算機還有從福利社買來還沒開封的紅豆麵包。
但就沒有權兵衛心心念念的小說原稿,不過權兵衛並未草草了事,不僅將手伸進抽屜裡四處摸索有無暗格或藏在視線的死角,還像點鈔機般把課本啪的快速翻過每一頁,確保沒有夾藏在書頁之間。
這熟練的動作讓小夜子不禁懷疑之前權兵衛是否有過相關的經驗,而另一邊的花子也不惶多讓,她將撫川書包裡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在另一張的桌子上,也是一件一件地仔細檢查。
小夜子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是好,別說自己能否幫得上忙,這種侵犯個人隱私的行為光是看就讓她有點內疚,更遑論要她實際動手了,只能心神不寧地看著權兵衛跟花子兩人毫無心理負擔地搜索,她時不時回頭看看教室外面,看是否有人會注意到自己一行人正做著奇怪的舉動。
不過好在權兵衛跟花子也沒有叫小夜子幫忙的打算,應該說小夜子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
雖然之前權兵衛說要想辦法從撫川那裡再看一次她的小說原稿,但也不是隔天一大早就直奔主題,直接找撫川對峙──雖然小夜子認為以權兵衛跟花子他們的性格,那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相反的,權兵衛跟花子兩人卻顯得格外的安分……這個形容雖然有點奇怪,但在記起來權兵衛跟花子兩人在郵輪挾持事件中的所作所為,以及那些令人難以理解的思維模式之後,小夜子真心覺得只能這樣形容。
一連過了好幾天,權兵衛跟花子都像是個普通的高中生般,正常地上課、中午時各自跟幾個同學一起吃便當、為了應付考試而焦頭爛額、討論昨天追劇的內容,絲毫沒有要行動的徵兆,也沒有半點異於平常的跡象。
雖然小夜子後來明白他們實際上是不動聲色地在摸清撫川的作息規律,再加上權兵衛有交代一些事情讓自己去辦,不然自己幾乎快要分辨不出來,到底權兵衛跟花子是在演戲,抑或是兩人的另一面純粹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而已。
因為在這幾的天相處中,權兵衛跟花子從來都沒有露出過輕浮且玩世不恭及冷漠而不近人情的裡的一面,而是一直以普通高中生的表的那一面示人。
簡直就像是披著羊皮的狼那樣人畜無害。
但在熟知權兵衛(裡)跟花子(裡)的小夜子來說,記憶中印象深刻的跟眼前所見的表裡不一,偶爾就會湧起一陣錯位般的彆扭與混亂,讓她無所適從。
不過好在這樣的日子並維持太久,就在第四天的下午,權兵衛跟花子終於展開了行動。
起初小夜子還以為權兵衛跟花子兩人又會做出什麼令人瞠目結舌的行為來達到目標,她甚至都做好心理準備了。
然而出乎小夜子意料之外的,權兵衛他們的計畫、不,從風格上來看應該是花子的計畫,卻是意外的簡單樸實──在星期五下午第二堂的體育課,趁著班上所有人都到體育館上籃球課的時候,溜回教室搜查撫川的位置。
「就這麼簡單?!而且是還在上課的時候?」
當花子告知她的計畫時,錯愕的小夜子忍不住脫口而出,她原以為會像是間諜片那樣喬裝打扮、在放學後偷偷跟蹤撫川,伺機而動盜取小說的原稿,但沒想到花子的打算卻是在另一種層面上出人意表。
「正因為如此,撫川才不會有所防範。」
花子的解釋讓小夜子想一想之後,覺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因此也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過小夜子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可是我們要怎麼在體育課的時候離開啊?」
「這個就要靠妳了,班長。」當花子以表面的姿態,帶著親切的笑容,拍了拍小夜子的肩膀這麼說時,小夜子頓時就有種不妙的預感。
「欸?」
這個計畫的第一步就是要怎麼才能合理的離開體育館回到教室,要趁著老師跟同學不注意的時候翹課雖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一個人的話倒還好說,但三個人就真的太顯眼了,難保偷溜出去的時候不被發現,所以花子提出了更加穩妥的建議。
那就是利用小夜子班長的身份,謊稱有其他老師需要人手幫忙,由於這種事情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因此體育老師很輕易地就放行了,讓小夜子能夠帶著權兵衛跟花子一起離開體育館。
花子提出的這個計策雖然簡單,但不可否認的是的確有用,除了當慣好學生的小夜子因為說謊而受到良心的譴責之外,幾乎挑不出毛病來。
「唔,果然沒有嗎?花子妳那邊呢?」
「我這邊也沒有。」
在權兵衛與花子快速且確實地花不到十分鐘就將撫川的私人物品徹頭徹尾地翻過,但依舊沒有絲毫的收穫,不過兩人的臉上也不見任何遺憾的神色,因為打從一開始,權兵衛就不抱過多的期待,僅僅也只是保險起見而已。
「對了、小夜子,之前麻煩妳做的那件事情,OK了嗎?」權兵衛一邊手腳俐落地將撫川的東西物歸原位,一邊隨口向小夜子詢問。
「啊、權兵衛同學你是說那個保險措施嗎?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弄好了。」小夜子趕緊回答,雖然剛才都是權兵衛跟花子兩人在翻箱倒櫃,但其實除了剛才利用班長的身份翹掉體育課之外,權兵衛另外還有委託小夜子其他的任務,這讓她覺得自己多少有做一些事。
不過回想起來小夜子難免還是有些疑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好奇心,輕聲詢問:「可是,那真的有用嗎?」
將最後一本課本放回原位,確保跟一開始的擺設一模一樣後,權兵衛滿意地點了點頭,花子也收拾好了撫川的書包重新掛回桌邊。
「嘛、到時候就知道啦!」
從座位起身的權兵衛沒有正面回答小夜子的疑問,而是惡作劇似的眨了眨右眼,讓小夜子為這故意吊人胃口的作派不禁感到有些氣憤,但還來不及發作就聽到花子平淡地說了一句話:「走吧,去下一個的地方。」
下一個地方,是哪?
撫川的原稿如果沒有隨身攜帶,那最有可能藏在哪裡?
「那還用說,當然是文學社的社團教室呀。」
權兵衛跟花子手裡捧著一疊參考資料,亦步亦趨地跟在小夜子的身後,假裝成受了老師請求幫忙拿資料的學生,有這讓上課時間還在走廊上的三人顯得不那麼奇怪。
所以雖然在前往社團教室的路上有遇到幾個教師職員,但認出身為班長的小夜子,再看看跟捧著資料的兩人後,他們也只是點點頭,沒有追問在做什麼。幾分鐘後,三人便有驚無險地抵達了幾天前召開第一屆小說試閱會的社團教室門口。
權兵衛擺了擺頭,用動作示意小夜子開門。
小夜子吸了一口氣,上前扭動門把,而隨著喀啦喀啦的兩聲,並沒能打開上鎖的門,不過這種發展其實也在預料之內,因此小夜子從口袋中掏出了鑰匙,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門鎖。
「好了,門打開了。」推開門,小夜子轉身對權兵衛跟花子兩人說道。
「真順利呀。」
「嗯嗯,這都是托小夜子的福,省了不少的功夫。」
「對啊、班長,幹得好呀!」
權兵衛跟花子一前一後地走進社團教室,在跟小夜子錯身而過的時候,還不忘誇讚個一兩句,然而儘管一切進行得如此順利,但小夜子實在感受不到半點的欣喜,勉強擠出的笑容卻也比哭泣還要難看。
因為小夜子手裡的鑰匙不用多說,也是憑藉著班長的身份拿到手的。
最開始聽到要潛入平時都會上鎖的社團教室,小夜子還以為權兵衛跟花子兩人會像電影演的那樣用鐵絲之類的器具撬開門鎖,雖然覺得這樣不是很好,但內心其實隱隱約約還有點小興奮。
然而在說出自己的想法後,花子卻丟給小夜子一個奇怪的眼神,讓小夜子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了。
「小夜子,既然有簡單的方式可以達到目標,那為何非得用複雜的手段呢?妳說是吧,班長?」
結果就是,小夜子又用班長的名義找了個藉口,從社團的指導老師那借來社團教室的鑰匙。當老師一臉欣慰地誇讚小夜子這麼懂事的同時,小夜子竭盡全力才勉強維持住臉上幾乎要抽筋的靦腆微笑,千瘡百孔的良心更是刺痛不止。
雖然說我做好了覺悟,但不是這種覺悟啊……小夜子在內心哀號,但就算想要發火,好像也不是什麼充足的理由,更何況自己也沒有那個勇氣,最後也只能垂頭喪氣地跟著走進社團教室。
進入教室之後的權兵衛跟花子將雙手捧著的參考資料隨手放在桌子上,接著環顧四周。
文學社的社團教室,除了擺在中央的兩張長方形大桌之外,最醒目的莫過於左右兩側靠著牆壁擺放的兩排書櫃,上頭既有硬皮精裝的經典文學著作,也有上個月剛出版、有著精美封面的輕小說,內容可謂是包羅萬象、應有盡有。
不過這次若要翻開每一本書來檢查就不切實際了,尤其是在時間剩不到半小時的狀況下,因此權兵衛他們將目標鎖定在入口旁給學生放置東西的鐵製置物櫃以及教室中間兩張長桌底下的抽屜。
權兵衛拍了拍手,像是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之情,愉快地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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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開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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