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门
上午有三场会面,阿斯塔问她是否吃紧,塔提亚已经冷嘲暗讽,都被她否决了,全用沉默,甚至口也没开一次。疼痛却诚恳且货真价实,不掺一点假:痛感从脚跟传上腿部肌腱,在膝盖处打着颤,绕了两圈又攀上大腿根部,臀部,像收缩的蟒蛇捆着腰部,一个劲地掐着不放,这回没了一把刀能把绿蛇砍成肉片,相反,她的皮和肉在紧致的缠躯中膨胀外溢,跟随时都能绽成肉花似的。那会正确的做法显然是叫停休息,或去诊所再要多配量,反正,喜欢也好反感也罢,没人会不给斯塔格霍尔的女儿一剂兰特西亚。安门心知肚明,自从上回‘血冠’出了问题,她作为一个孛林的身份已经形同虚设,唯一能仰仗的是她父亲的女儿这层否决不了的血亲之理。不巧,在注射间隙她偶尔一想便觉得口中有苦涩之味,不巧这是她如今唯一想揪着不放的,而穷追不舍尽头总是坐着笑容满面的荒谬和抗拒。不知何时,或许从一开始,这一执着注定她挣扎痛苦,她面对,试图妥善处理,不惊起任何风波地将它压下过;无果后又试图逃过,然而无论左往右往在飘落蛛丝中她总回到骨髓之灰的深处,斯塔格霍尔的身边,不近不远。如今‘血冠’走低,她已经做不了男人,用再多女人也掩饰不了她对她父亲的心思,所以塔提亚才笑:这样也不休息,纯是破罐破摔,不管不顾了。三王之末的困兽之斗,诸位看得可还开心?一个女儿对父亲。她在盥洗室里忍不住因为这个念头作呕,手指深深抠进喉咙里。她叔叔总是笑着说这有什么。这有什么,安门,难道我们之间儿子和父亲的事发生的还少吗?孩子不听话了总是要管一管的。这个家就是这样的,安门,没什么大不了。所以是的,女儿和父亲,有什么不一样?斯塔格霍尔.孛林和安门.孛林难道有什么特别?不只是又一个伦理的缺口和血中之血的必须?‘血液中的兰特西亚,就是他们的一切’。外人是这么说的,他们是这么默认的。堡垒的疯狂只在堡垒内,就像分裂的核素只封在反应室里没有任何危险。
但是她的血很淡。她甚至有一半女人的身体。她还有别的选择,比如厄文,虽然他不是‘圣母’,但国王的血如此纯正以至于微不足道的‘圣母’都远远高于她。她简直只像一个外人,不情不愿地被困在真正的局内人安然处之的混乱中,和外人比又显得太离经叛道。因为斯塔格霍尔像母亲一样养大了她,还是因为她对他越来越害怕?老天她真想回到过去。回到每天早上她可以随意和他聊天的时间。厄文知道,厄文也喜欢和斯塔格霍尔聊天。他们都喜欢。他们是如此相像,而厄文是‘血冠’的国王,她是‘血冠’的弃儿。
她不知道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她唯一能想的是也许是她不应该参加下午的会议,又或许她不应该在会议上胡思乱想。但是,老天。痛,痛啊。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希望一切都在爆裂中结束,死后的后果谁能考虑?于是掉落,扭曲,重响。她摔倒在地,倒落的椅子在光洁地面捶出沉沉重响。片刻在剧痛和认知像分割一样不真实时她徒劳地企图辨认那野兽一样的尖叫来自何处,是谁被沉重机械搅在不休巨轮中宛如碎裂肉浆?她的眼神四转,碰到与会女士惊愕眼神时终于意识到已经发生了,又即将发生了什么。“天哪,阁下!”她看的那女人尖叫,剧痛归位填满身体,在她的脑髓和血管中敲出归乡一般甜蜜的叹息。她像煎锅上被剃去外壳的牡蛎一样痉挛,颤抖。她好像被整个人翻过来,捏在手里。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流进尖锐,腐蚀性,冷热皆备的泥浆。“天哪。”她说,他说。他们说。“天哪。”她的手抓着胸前西服的布料,将扣子抠开。她好像长了鹰的爪子,固执冷酷且富有执行力,一直要抠到自己胸前的血肉。‘求痛者’是如此活泼。‘求痛者’的性格是如此活泼。它一醒来就不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像个乖孩子一样坐在椅子上不动。他的腿晃荡不停,跑出屋子,在血管一样的回廊里大吵大闹,直到梅伊森-扎贡的每一个房间每一座尖顶都听见他快乐的叫声和不满的呼唤。痛!——痛。他要更多痛。这声音像刀刮破果皮一直传到黑池堡垒深处,飞檐和横梁之下的蓄水池,传到瘫倒在地爱神雕塑的耳蜗里。这声音让雕塑洁白的石膏嘴唇弯起来,满溢而出的爱情像瀑布溢出地基的底端,最终和梅伊森-克黛因融为一体。水流和水流最终再次相见,但她的疼痛可有终点?她的呻吟和惨叫那么尖锐以至于有一会没人敢靠近她。他们指着她,哦,哦,阁下,阁下,这是怎么了?有一会每个人都在期待有个人来解释这地方发生了什么其中甚至包括她自己,但她没有任何答案可以给出:为什么她的身体扭成了一个难解的符号,如同被楔子钉进了地板里。为什么他们都在看她?也许他们能帮帮她。她希望。噢她需要他们能。她的身体,分解,断裂,呻吟,吱呀作响,她的哀嚎里开始带着哭腔。噢,噢,噢,古老的先祖如果你存在救救我吧我承受不了这血,血,血,血。血!“安门!”她听见一张椅子被掀开但声音好像从地底传来,好像有一万张椅子都被掀开整个会议室被狂风席卷变成沙漠下月亮的岩床,那双朝她走来的鞋急促迅速,一步一步都向钉子打进她的脑里,铿,铿,铿,铿。“安门。”但她是在她父亲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的时候流下眼泪。它的颜色不像盐水而像血,她也流的似乎不是眼泪而是一种标记。“安门。”他一直叫她的名字。“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她点头但是颈骨发出极为清晰,惨烈的声音。她的身体在变形。她向他伸出手,“刺,”有人说,“首相,她的手上长出了刺。”“噢,我知道,谢谢提醒。”她听见她父亲回答。他握住她的手让刺扎进皮肉骨里,扎进浅层青色的血管里,一个小伤口里流出原油一样浓烈的血,兰特西亚听见彼此呼唤,源源不断不知止境,刺也乐得见此情景越长越深,它们相见相碰欢庆暌违多年记忆都模糊的重逢,在她脑海里炸开海上积雨云一样的边缘线,倘若她不置身其中而只是远观一定美丽壮观,但她泪如雨下口不成言,一个送气的音节宛如溺死婴儿扼杀在哆嗦的唇瓣间。她说不出她很好。她只能睁着合不上的眼睛看,看徽记一样的黑色袖子展开长摆将她笼罩在里头。
而他低下头吻了她。她带尖刺的手像在身体内打着旋的匕首一样在他手心的纹路里凿着的血肉年轮,但他像握着情人的手一样紧握住那些锥刺不放,将她环住的姿势仿佛哺乳的王后,眼避旁人目光手捂住袒露的胸口。‘圣母’从肉刺流到她的身体里从他的舌头一直延到她的舌头。她的‘求痛者’——那个顽皮的男孩也好像从没见过一个‘圣母’。他听过但从没见过,而现在她来了他的身边像他就是属于她的而她也是属于他的一样吻着他,一种可笑的馈赠让野兽也圆睁双眼。他惊讶,而安门.孛林有片刻解脱。当斯塔格霍尔.孛林的嘴唇碰到她的时候她看见记忆:血缘的连锁,不被欢迎的赠礼,来自无地的碎片记录颓圮堡垒苍翠明亮的往昔,绿色宛如丝绒地毯于片刻的光明间主宰全部。她见到弯月状的水滴悬浮空中,从烟尘环绕的中天,坠落的天使诚如绿色流星。不,太短。当疼痛再次覆盖她说不出她看到了什么。但他们早已笼统概括以接受自己紧密缠绕的命运:疼痛与宽慰皆乃造物主被诅咒的爱情。
有人在背后拍照。厄文.孛林抬手将相机打了出去。“劳驾,母亲哺乳这事能乱拍吗?”她的表亲叔伯都笑起来,声音像光明一样残虐。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去在意更多了。她感到他离开她的嘴唇,手指在她的面颊旁柔和,怜爱地打着转。“安门。”他没有说别的话,那声音宛如叹息。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梅伊森-扎贡,四楼的房间。她挣扎着出门看见走廊外漆黑的空洞,欢笑呻吟和嚎叫从底下传来。狂欢夜。她不打算加入,转身去浴室放了一池水决定洗个澡。她拿来注射器给自己打‘血冠’,第一下伤口就排斥得肿胀起来。注射器被丢出去,那事发生了。一整晚,一整个月,或者更久,她要用女人的身体活动。她没那么抗拒女人的身体,有什么差别?但‘血冠’。‘血冠’对她有着要求。她希望自己头脑清醒不要自暴自弃,但是烫水甚至都能刺激她。我不是一个孛林,但是狂欢夜对我有效应。好像交了钱却不能吃饭,打了仗却没有赏金。她一下也没有笑。
头和胸部在水面上,她用手去探自己的阴部。男性的腹沟消失,留下一条隐蔽的阴唇,内部的褶皱随水流的波动颤抖。安门.孛林厌烦不已,头脑却因为血狂升温。手指在口中搅动,好像拿刀贯自己的口腔,撬开牙和肉床之间的缝隙,血流汩汩涌动。然而她的血不好尝,连自己的舌头也嫌恶不已。大厅狂热的喧哗一直传到封闭的浴室,如此怪异堕落的雨夜,很显然就连她的情况也终究有一席之地,或者干脆同背景和司空见惯的例子一样融入一夜乱伦的血亲狂欢。兄弟叔侄父子,凡是有血肉的身体皆成镇压剧痛的对象,相像的面孔卸下白日的伪装,在消失的光影之间仿佛只有两张面孔。难道有人可以指摘造物主和祂的爱人?到了早晨他们再度穿上黑袍,在餐桌上互相嗤笑昨日的放纵,评判谁更克制而谁在与血缘的博弈中意志最为薄弱。‘血冠’让女人变成男人。其中很少有女人,但她确信他们会接受她的异常,带着理解和近乎的善意的宽容将她的身体也连成无数跃动,亵渎身体中的一点。是的。是的。她应该去到升起的大厅,到那群已经和她分异两端的或兄弟或叔伯之间,求他们将血分给她,让穿透脑髓心魄的剧痛偃旗息鼓。然而尊严的强硬如此恳切的恳求,要求她停留一半在水中,让血和痛在泡沫四散的血流中环流涌动,随双腿的交叠加紧,分离发颤而上下交换。她将头埋入水中直到肺部发出迫切呻吟,以让头脑窒息眩晕,痛与不痛都在一时的氤氲中,之后再仰起头,使脸部露出水面,感到事与愿违。乳房肿胀,乳头在两臂的簇拥下高高肿胀。前面的口已经开始发烫,后部的孔同样也因恐惧和期待收缩。她被水流和痛觉强暴,感到无所遁形。
浴室的门滑开。她抬头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厄文,她很笃定。比没人来坏但比其他人好。他的袍子甚至还很干净,似乎在狂欢中全身而退挂念侄女的身体才亲历亲为。好让人感动——几乎是真心。厄文的脸和斯塔格霍尔的脸同双胞胎一样相似,但和自己的叔叔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比和自己父亲好得多,对吗?他的酒杯甚至都是满的。于是无可避免厄文.孛林的出现引起了叹息和庆幸的双重叹息,他手上的酒杯倾斜,红色酒水坠落,倒在浴缸中的泡沫和她的胸口,像抚摸一样在她乳沟间淌下。唱礼黑袍如此宽松,他有没有勃起完全看不出,但在这个夜晚是没什么第二选择的。她的叔叔向她低头而她张开手臂欢迎他,虽然希望一切能像必要之恶一样当作一场泪雨的屠杀狂欢被遗忘。遗忘,真的?有时候她确实很希望能从一切中解脱,或者她的家只在郊区那座混乱的房子里,而不在这座古老的造物主的居所中。
厄文.孛林吻了她。
他开始亲吻她的嘴唇,力道比她想象中更加轻柔,因为她知道他并非因柔和闻名。厄文是个‘血冠’,暴躁起来可以很暴躁。有人说他的床伴就是她父亲。他对他很粗暴吗?她说不清。她以前对自己的女友够温柔吗?在她们看来她一定也是个三类混种寄生的定时炸弹,一个温柔的吻都像赏赐。她们对温柔降低标准,像她甚至做好准备会被厄文揍一顿一样。但这个吻如此温和。如此温和,在她的唇瓣,舌苔,牙龈和口腔的各部舔舐轻咬。他伸手绕过她的腰部将她从水中抱起来,倾洒而下的水流像瀑布一样沾湿了他的袍子,留下雕塑一样深黑色的褶皱。她感到厄文的手指伸入她的阴户,揉捏着泛光肿胀的褶皱,修建过指甲的手指挠刮着未经触碰过的内壁。她的下部完全被他握在手里,这种抚慰几乎像一种默许,让她伸出舌头,不遗余力,贪婪,徒劳地吸食着他口中镇痛的兰特西亚,感受情绪和破碎的湮灭在体内运动,‘血冠’甚至能抚慰‘求痛者’。即使在此时,她仍然觉得格格不入。
直到战栗使她睁开眼绝望地望向他绿色瞳孔的深处,她从未怀疑他是谁。
她只睁开眼睛无心地往他的眼睛里看了一眼。或许不是无心的,厄文太温柔了,让她觉得意外。虽然下午的爆发和刚刚的注射事故都让她像喝了酒一样昏昏沉沉,但她还是像从海
底托举一团涌出的岩浆岩一样将那猜测托了上来。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对她这么温柔,她从他身上从未得到过除温柔以外的任何东西。她痛恨自己的缺位和不协调,却无法痛恨给予了她一切的人——曾经她甚至感激过他的...噢,恩赐。她几乎在她的迷糊中感到一种邪恶,鉴于在下午,他才刚刚吻过她。她可以认不出来这样一个仍然新鲜的吻吗?还是那只是伪装的神圣之亵渎。她是如此地痛,痛像巨蟒一样缠绕她。没人能怪罪一个人想逃离如此境地,她希望这是厄文。或者她希望自己相信这是厄文。
然而一瞥已经使她明白他的身份,她剧烈颤抖,无论心思如何,一瞬间从痛苦和快乐中抽身而出,身体最脆弱隐秘的部分仍然在他手指的探索和扩张之下,她的手臂像蛇一样缠着他,能逃离的只有嘴唇。‘父亲’这个词未能出口,他已经放开了她,在他将要抽身离开的时候——她打赌他什么话也不会说,甚至明天一早也会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和她打招呼——这瞬间她看着他。他的眼中有种微笑和整个兰德克黛因一样古老。一种渴望和痛苦,来自他们最初的母亲。她总是在这一刻明白有很多人,业已化作骸骨的先辈知道这种微笑,他们以血肉之躯分担了回忆的年轮,痛苦要求人的躯体化作尘灰,回忆的神圣却要求他们缄口不言,承受祝福和代价。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任何人,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不要问她原因。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她抓住了他的袖子。她最终抓着他不放,将他拖进了浴缸之中。这是厄文。这是厄文。厄文.孛林。她的声音在心灵的空间里走了样,她说是啊,他的脸难道不正是国王?她闭上眼睛。当他跪在她的两腿之间时她像情人一样温柔,震颤不已地环抱着他,再次和他接吻,仿佛不知道他是谁。安门.孛林对斯塔格霍尔.孛林说:“你真是太好心了,叔父。”而他很轻地微笑起来。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打转,手臂将她环着,于是这个吻因此变得很深,让人难以呼吸。她紧紧地靠着他,感到他两腿之间性器的勃起,几乎是无意识地用下部去摩擦那地方,但她的臀部被他拖住,再也没法动作。他使她靠紧他以至于他勃起的尖端透过衣料盯着她张开的阴唇,让她几乎已经有了被贯穿的感触。她什么也没有说。她希望自己的念头能完全停止,或者干脆像死尸一样无忧无虑。但这个吻终于和血中痛苦的情欲紧密交织,让全身的血液都欢欣沸腾。她差点就要越来越清醒,越来越能开口说话。她的舌头在他的口中想认罪一样扭动着,但他放开了她。
她几乎向他哀求一般地摇了摇头。但他再度吻了他。他咬破自己的舌头,力道像能将它咬断一样,涌出的血泉一般流进她的咽喉。像海鳗抓住猎物,他任由她的身体开始痉挛却没放开她。兰特西亚在血管内炸开异常的极致快乐,她像触电一样晕过去,落到他手上,身体如同蕴藏熔浆的地底一般滚烫。他回忆起她在认出他瞬间骤然轻柔的力道和亲吻圣像嘴唇一样的吻,抚摸着她完全暴露在外的颈部和胸口。他将她昏睡的身体靠在浴缸的壁上,亲吻她腹部和腹沟下的皮肤,而她的身体即使在眩晕和朦胧中也向后缩去,当他分开她的双腿用舌头操干她新生的阴屄时,这具身体又向上抬起,迎合着他的舌头。他开始自慰,听见她发出微弱的呻吟,手指微弱地撑在浴缸的边缘上,完事之后他射在浴池里。水从排水孔里流逝,她的身上遍布红印,眼睛微微睁着,驱干因为冷而蜷缩。
斯塔格霍尔.孛林将安门.孛林抱在怀中,像小鹿寻求母鹿的庇护她将身体藏在他的袍子里,闻到上面三王之血中痛苦和情欲交织的气味。渐渐涌起的新的池水里他让她坐在他的腰上,低头吮吸她的乳头,舌尖在凹陷上面打转,她的手向后弯曲,有一种手腕被割得粉碎的触感,而他的手则顺着脊骨从肩胛之间的空白摸到腰椎的尾部,最后到她张开的粉红色肛门处。他的手指在那个有弹性的肉穴中扩张让她为身体打开的感觉吸着气。她想说些什么,但他总是在她要开口的时候和她接吻,直到她连微弱的喘息声也发出来,声音让位给声音中言词的沉默。他将手指伸进她的阴道,让她腰部的力量在身体抬起的时候完全压在他的手上。他设定了一个节奏,让她的敏感点能在逐渐密集的刺激下攀向高潮;这回她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用他的手指高潮了。她在他的耳边喘着气,已经说不出话,感受那只手操过她的手像摇篮曲一样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她能感觉到他仍然是勃起的,但他再次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碰他。她几乎像戴着一身镣铐一样,以至于当他们再次接吻的时候安门.孛林哭了起来,太浅的绿眼睛竟然第一次很像斯塔格霍尔.孛林被‘圣母’染成深绿色的那双。水流的涌起已经停了,她的身体再度温暖,‘求痛者’和深洋的海流一样从血肉深处涌起,让她像被碾在车轮下一样尖叫。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因此吃痛的呻吟和哀求都断断续续的。
每一次痛苦到了最高潮,她能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再度沉默。疼痛像不知疲倦的登山者,无论顶峰有多高,只是沿着她身体的莫比乌斯环绕着圈,和表面脆弱的血管做着玩乐似的博弈。他听到她的尖叫,哀嚎;她身体的颤抖传到他不再是血流的脉络深处,‘圣母’吻着她的嘴唇,抚摸悬挂痛苦的骨架,‘圣母’脱下他身上的黑袍,呼唤她用牙齿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流下兽伤一样的血痕。她的指甲扎进他的肉里,血像被挤压一样涌出,兰特西亚将浴池煮成太冷的岩浆。她痛苦地吸气。当他将她翻过去,手撑着浴缸的池面,脸徒劳地企图伸出水面时,她终于能在他靠近的耳畔发出声音。眼泪随音声簌簌落下。“父亲。”安门.孛林开口。她不能继续假装她在狂欢夜认错了人,或者假装这只是‘求痛者’的渴求,同其余一切都割裂。斯塔格霍尔.孛林没有回答,他将她的身子直起,完全靠在他怀里,然后进入了她。她差点跪下去让阴茎滑出来,但他重新抱紧了她,让耻骨敲打在肉体和水面的声音像一个回答一样清晰。她转过头,嘴唇寻找伤口,任何伤口,舌头上,肩膀上,手臂,甚至脸颊上的伤口。他的口腔全是沸腾的休眠之血,而在顶撞和抽插的节奏里她的心脏似乎都被‘圣母’贯穿。她尝到血,眼泪和屈辱的味道。但在闭上眼睛的间隙快乐宛如标准的尺度一般降临。他将她抱起来。她很快就高潮了,手像是抓住什么一定会流逝的东西一样松松垮垮地交缠在一起,听见他父亲一如往常和女性一样柔美的声音。他听起来和往常没有任何差别,体贴,温和,‘圣母’在这个年代的化身。她无法怀孕,或者即使她会,她也不在乎他直接射在她身体里。阴茎在高潮的时候向上滑出,他最终射在她的腹部,白色的黏液有海藻似的腥气,但在三王之血的疯狂中,几乎像转瞬即逝的过客。他仍然抱着她,在她的嘴唇上很浅很浅地吻着,像舔舐幼崽的母牛一样。他的气味几乎像暴雨过后的海岸,而此时她感觉这么冷,只好紧紧地抱着她。“这没什么,”斯塔格霍尔.孛林说,“真的没什么好在意的,安门。”
她向后仰着头,落下来的眼泪被他的嘴唇截住,消失在猩红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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