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对他很惨淡地微笑了一下。他一向很美,虽然他们长了相似的脸,但他从来不照不镜子,看不清自己;他眼里只能看见他。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外袍,站在那张长桌的另一边。他说他们杀了你,是吗?他点点头,向他走来,身体完好无损...但比平时更美,比他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更美。他靠近他,将手拂过那张他从来没动情欲亲吻过的脸,只此一次,他感到很可惜。因为他再也不能吻他了;他好像在埋怨什么一样开口:他们把我分成了好多块。他们拆了我,烧了我,我的灰烬做了肥料。厄文!我过去常说你要怎么对待我的尸体都可以,但现在我反悔了,那时我毫无疑问说了谎话。他的手心里盛满了他的眼泪,他还在低低地说话:我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要杀我?我还想回来....我还想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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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流血。从额头到颈部,从颈部到腰部,从那血淋淋的洞到脚尖,他的每一部分都在流血。而他呢,他就伏在这鲜血淋漓的身体上,手掰开他的膝盖;他想要看见他的表情,于是抬起了头,但那些柔软深黑的头发, 缠绵纠纆地落在他的眼睛上,他什么也看不清,只好把那只手举起来了。那只伸进了那个洞里面的手,黑红色的血块黏在上面。他定定地看着那红色的部分,好像它成了他皮肤的一部分。他们现在在交媾呢——他脑子里很突兀出现这个想法,但没由来地清晰。这张摆满了餐盘和刀叉的餐桌上,出现了一条由这些小玩意组成的河,他就躺在这条河的河道里。皮肤上堆满砾石,狂风裹挟暴雨,很快就要将他淹没。造物主的烈风和洪水。他过去好多次看过他和其余人做爱,但从来不是这样的。他感觉他几乎像只雄螳螂,而这是个要人命的活动。他像一条蛇一样缠住他的身体,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但不是他的名字,没有任何具体的意义。过了一会,他意识到他哭了;眼泪和汗水一齐黏在他的脸上。这就是要淹没他的东西?祂的洪水里,蛇却在交媾。他正想抬手将那些眼泪都抹掉,或者告诉他‘不要哭啦’,但他将他的手攥得那么紧,好像在他身体上喘的快要断气的身体不是他的一样,于是他的手没能抬起来。而他自己,也没能发出任何由特殊意义的声音,因为他这才发现他其实痛得无法呼吸,似乎血将他的一部分生命也带走了;这些眼泪里,原本有一部分应该是他的。...等到一切结束时,他将头埋在他的颈部;他这会听到他反复叫他的名字。他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我不要我的名字化成灰。我和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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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他在他耳边说。眼泪和汗水一起滴在他的领口里。厄文,跑。我在葳蒽等你。跑!他于是睁开眼,身体一片冰凉,推开门,狂奔过整个城堡,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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