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觸碰到彼此,弗雷特里西感覺兩人的距離總算拉近了點,白天的時間並肩戰鬥,結束任務之後還能共度下午茶,有時提出晚餐和對練的邀約,伯恩哈德若是心情好也會應許,在那之前的躲躲藏藏好像只是場夢。
偶爾伯恩哈德會問些過往的事,對於聽到陌生的自己已不像之前那麼反彈,聽完之後總會像走神的發呆一段時間,弗雷特里西不敢打擾,只是安靜的喝著自己手邊的飲料,等著伯恩哈德回神,卻沒膽追問伯恩哈德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樣的生活也算不上不好,可人總會忍不住的在嘗過一次甜頭之後,貪心的想要更多,每當看著伯恩哈德,心裡總會像搔癢般的渴望再靠近一點,再多一點能碰觸的機會。可就像是察覺到弗雷特里西的心思似的,打從那次的任務結束之後,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怎麼也跨越不了,別說是碰到肩膀,弗雷特里西連根頭髮都碰不到。
這種近在眼前卻吃不到的感覺,是另外一種難受,弗雷特里西感到苦惱卻不知道該找誰說,也沒那個膽直接對伯恩哈德提出要求,就怕又把人嚇走,將那好不容易靠近的距離再次拉開。
而更讓弗雷特里西百思不解的就是伯恩哈德夜晚的去向。
好像是某種神祕生物似的,伯恩哈德始終不曾在午夜出現在寢室,早上的任務時間卻準時的出現在大廳,這個疑問弗雷特里西旁敲側擊的問過幾次,伯恩哈德總是巧妙的避開,讓問題像是打進了五里霧裡,沒有解答。
這神秘的舉動激起了弗雷特里西強烈的好奇心,這天,在任務暫歇的晨練時間結束後,弗雷特里西重新沖澡換了套衣服來到大廳,參與晨練的里斯、阿貝爾正在交換對戰的心得,另一邊的沙發庫勒庫勒尼西、布朗寧和艾茵正討論某篇推理小說,再過去一桌則是柯布、阿奇波爾多、迪諾和路德的撲克牌戰,迪諾不時的發出吵人的效果音,遭到眾人白眼。
知道伯恩哈德短時間不會在大廳出現,弗雷特里西選擇性地回到自己安心的團體,有點難以啟齒的低聲問道「呃…我知道這麼問有點突然。不過,你們有在半夜的時候在哪裡看到伯恩哈德嗎?」
「嗯?這麼說,伯恩哈德沒有回寢室?」阿貝爾露出訝異的神情。
「是啊…自從伯恩哈德重新回到聖女之館後,就從沒回來過。」
里斯傻笑的應著「我都直接回寢室睡覺,就不出去了,當然也不知道伯恩哈德會去哪裡。怎麼了?我看你們最近相處不錯啊?還有新的煩惱?」
當然不敢說出背後真正的原因,弗雷特里西支支吾吾的扯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喔…我只是擔心他是不是沒睡…」
「你早說啊。我幫你問問。」阿貝爾一聽,馬上熱心的乾脆抓了隔壁的閱讀組過來,布朗寧沉著臉,立刻搖手的回答「自從某人陷害我之後,每天躺到枕頭就睡著,不到時間絕對不起床。」
艾茵則是捧著臉,害羞地說「呃…這個….我有時候晚上會變成貓的樣子去散步,不過…我都是沿著聖女之館外或是屋頂上走,倒是沒遇過伯恩哈德…」
艾茵剛說完,去自助區端回餅乾的庫勒尼西突然天外飛來一句「啊,伯恩哈德的話,我倒是有見到喔。」
「咦?!」五雙眼睛齊齊投向庫勒尼西,後者倒是露出『我以為大家都知道』的疑惑神色「伯恩哈德從剛進來聖女之館開始,就常常在半夜窩在圖書館休息,深淵還向我抱怨說牠喜歡的沙發位子被霸佔了。」
「啊?圖書館?」
「是啊。我後來才知道伯恩哈德是擔心會被『新月』吞佔意識,會到圖書館去應該就是怕會誤傷到你吧?說不定現在的伯恩哈德也保有那樣的習慣,才會在晚上跑去圖書館。」
弗雷特里西回想起換寢室之後,明明睡前有看到伯恩哈德躺著,卻從沒哪次看到伯恩哈德剛醒來的模樣,都是那身已經準備好隨時要出門的裝扮,這才知道那看似躺著睡覺的模樣都是做給他看的,大概都趁自己睡著的時候才偷溜出去,醒來之前才跑回來,裝作好像一直都在房間的假象。
在腦海裡試著想像失去記憶之後的伯恩哈德,也一樣地循著類似的模式,特地的窩在圖書館的沙發睡,就突然理解為什麼在問到他晚上去了哪裡,他會回答那樣模糊的答案,說來說去,還是臉皮薄的不敢說實話。
覺得會這樣做的伯恩哈德,真是傻得可愛,弗雷特里西沒察覺自己上揚的嘴角。
「嘿嘿,這樣打聽伯恩哈德的行蹤,弗雷特里西你是打算夜襲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棄牌局的阿奇波爾多,出現在身後,手臂斜靠在弗雷特里西的肩膀,滿臉看好戲的模樣。
弗雷特里西臉上泛紅的搖手否認「不、不、不….我只是…」
「深淵說如果能把伯恩哈德帶離圖書館,他很樂意幫忙。」庫勒尼西兩手合十的微笑。
「需要要幫忙擺個增添情趣的薰香嗎?還是需要皮鞭和繩子?我可以算你便宜一點,沒效可以全退。」覺得這裡的話題比打牌有趣,路德手撐在沙發上,露出滿滿商人的推銷嘴臉,牌桌那邊只剩下柯布和迪諾還在不服輸的彼此互爭高下,對於少了兩個牌友根本沒在意的。
「你們是怎麼樣啦?每個都鼓吹我去犯罪似的!」弗雷特里西尷尬的看著湊熱鬧的一群人,一面緊張的擔心伯恩哈德會不會突然出現在大廳,確定他不在之後才鬆口氣,就怕有任何的差池把兩人的關係打壞。
「你不是在苦惱這個嗎?身為好夥伴提出建議很正常啊。」阿奇波爾多嘖嘖幾聲,庫勒尼西接著舉起手說「沒關係,我願意晚上暫時不去圖書館。」
「我保證可以做得不留痕跡。真的不需要幫忙?」
「啊啊~~~你們真是夠了!」弗雷特里西站了起來,整張臉紅通通的,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餘光一瞥見走廊那的大小姐,胡亂掰了個理由,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迎面看到弗雷特里西跑來,大小姐露出微笑,拉住弗雷特里西的衣角「啊。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情要請你幫忙轉達,這件事還是由你說最好了。」
「呃…喔…是什麼事?」還沒從剛才的驚愕中回神,心臟還緊張的直跳,腦袋不受控制的想像著伯恩哈德躺在沙發上眼神朦朧的模樣,還保持的理智努力的把那些畫面揮散,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大小姐沒察覺弗雷特里西的神情變化,頻頻注意著大廳裡遊走的路德,抓準路德轉身的瞬間,拉著人走到柱子後方,示意著弗雷特里西附耳過來,弗雷特里西應了聲,乾脆蹲下來,從下往上看著嬌小的大小姐,清澈的眼神直直看著。
沒料想到會有如此舉動的大小姐一頓,然後才小聲的湊近說了悄悄話「工程師們加上搜查小隊,已經查出附靈兵器的即將出現的位置,就在二十天後早上九點的雷恩平原,那裏會出現小型的渦,只要伯恩哈德能獨自挑戰成功,就能拿到新的武器,重拾原本的記憶。」
「要伯恩哈德一個人去?」對於渦的戰鬥再熟悉不過的弗雷特里西,怎麼也放不下心,那次面對雙頭犬,他們兩個人就打得吃力了,更何況是只有一個人。
「為了不讓武器認別的主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伯恩哈德自己去,不過前提也是他願意。」大小姐看到弗雷特里西眼中的遲疑和擔憂,接著補上一句「啊,若是真的有危險,也是隨時能進去支援的,只不過…下一次機會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畢竟這是瞞著路德和梅倫私下進行的,要不是有布勞暗中幫忙,我們也毫無頭緒。」
「……」弗雷特里西沉默的思索著,考量是否值得冒險…如果可能因此讓伯恩哈德回不來,他寧願就維持現狀,可是…心裡還是有抹滅不掉的願望,渴望著能回到最初的模樣,一起共享著他們共同度過的記憶。
「希望能恢復記憶和保護你,是伯恩哈德在流失記憶前最後的願望。我們盡最大的努力做到的就是這樣了,這段時間任務組也蒐集了足夠開啟渦的碎片,再來就看你們怎麼選擇了。我等你和伯恩哈德的回覆。」大小姐說完,勾起了微笑,裝作像是剛才甚麼都沒說的模樣,達達達的往臥室的走廊跑去。
弗雷特里西停在原地,手撐著腦袋苦惱的呼了口氣,若是在一個月前聽到這個消息,他肯定會欣喜的跳起來,然而當聽見伯恩哈德的心裡話,就無法不去思考種種的可能性,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
最後,還是只能讓伯恩哈德自己做出選擇。
「…到底怎麼樣比較好呢?」弗雷特里西喃喃的自言自語,卻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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