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夢者 - 賤人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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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穿著緊身長衣，蒙著半臉，看不出是不是止戈者。

「把人給我。」，其中一個說

說話間兩人又往前了一步。

端雅抱著男孩往山壁邊退，她在長袍下用腰帶把男孩的腰綑在她的腰上，兩眼緊盯著他們，右手緩緩按在了腰上的匕首上。

兩人趨步靠近，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劍。端雅一咬牙，轉身飛快跑了起來，她在草叢裡東繞西繞，故意往草莖長又多刺的植物堆跑，纖細的身軀從交錯樹枝的刺叢中快速的穿過，她聽見後面兩人衣服被劃破的聲音，還有受痛的悶哼聲，然後是憤怒著用劍砍著草叢的聲音。雖然草叢稍稍減低了兩人的追勢，但端雅抱著一個孩子，越跑越喘，她看著三海在草叢間出現又消失，眼見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一咬牙，在心裏盤算跳下崖逃脫的可能性。崖上會長著哪些植栽跟生物，會有鷹巢，蛾卵洞，父親說海灣崖上大多爬滿了盤根類，耐旱又耐風，適合作藥的基底，她會有機會抓住嗎。

思考間，她已經可以感受到兩人逼近她的背後壓迫，她感覺劍尖就像下一刻就要刺穿她的背後一般，就在他們快要抓到她的那一瞬間，她跑到了崖邊，已經沒有時間遲疑，她往下看，快速的看了一眼崖壁與大海，一咬牙，抱緊了男孩就要往下跳。就在她蹲下要靠著崖壁往下滑時，突然聽見有個低沈而蒼老的的聲音說

「不要！」

然後她感覺自己向前傾的身體，被人拉住腰帶處，往後帶，她一跤跌坐在地，才剛抬起頭，兩人的劍已經抵在了她的胸口。端雅大口喘著氣，看著眼前這兩人，衣服被劃破了許多道創口，蒙面的布極速的起伏，她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不少割傷，卻沒有感覺到痛，只感覺心跳飛快，還有懷裡的男孩波瀾不變的呼吸。

「你們到底是誰？」

其中一人只是重複著，聲音有點急促

「把人給我。」

她抱著男孩，一邊微微往後挪動，一邊說

「你不跟我說你們是誰，我怎麼把人給你。」

兩人安靜了一下，另一個人說

「他的父親，現在跟我們在一起。」

端雅一愣，旋即皺起眉反問

「那為什麼他不自己來。」

「他現在…不方便。」

端雅壓根就不相信，她心裡飛快的思考，拉住她的人是誰，如果那聲音不想讓她跳崖，她又該怎麼脫險。

三海上的船又響起了鳴笛，這應該是虛夜結束前最後一鳴，再下一聲，就是宣告正日來臨。就在鳴笛響起時，端雅看見兩人後的草叢、池塘、地面的影子突然像水波一般，緩緩曳動，然後各自脫離了實體，在龜裂的地上拖行，最後聚集在旁邊的樹幹上，一團身形扭曲的人影慢慢成形，自樹幹上飄了出來，像一團煙，一片深黑色的布綢。她愣住了，倒吸了一口氣，視線越過兩人的肩，凝滯了在他們背後。

其中一人仍動也不動的盯著她，另一人卻微微側過身去，用眼角看著後方。不動的人厲聲的說

「不要分神，正事要緊。」

那轉過去的人，卻露出茫然的表情，就像似乎剛剛醒來，不知道自己為何身在此處，另一人喝問

「怎麼了？！」

那人呆滯的，遲疑了一會突然緩緩轉過臉問道

「我是誰？」

然後伸出手向那團逼近的黑影，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那人就突然不見了，像瞬間被分解，眨眼就墜入那團黑暗中，消失於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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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瞬間，端雅快速站起身來，剩下的人那人頭也不回就揮劍往後砍，端雅往水車處狂奔，手上緊緊抱住男孩，只跑了幾步，就聽見後面那人停下揮劍，然後是像歎氣一樣的疑問

「我是誰？」

接著是劍摔落地上的聲音，肥沃之地又歸於一片安靜。

端雅快速的跑著，沒有辦法避免的穿過一堆綠光，身上一冷，她不敢遲疑半分，飛快的奔跑，感覺一小塊針草在用力踏到地上時，穿透了她的鞋子，像幾十根針同時刺進她的腳底，又拔出，她顛頗了一下。但黑影還有蒙面人消失前的茫然眼神，都莫名的讓她覺得嘔心，催促著她不可停下，繼續往前，她的手在顫抖，她一邊跑一邊高聲呼叫

「老子！老子！」

希望馬兒可以聽見她，才過幾下心跳，她突然聽見馬蹄聲在遠處響起，她興奮的往聲音處跑去，並持續的喊

「我在這邊！」

水車一下出現在她眼前，向她奔來，她繞過池塘，跳上水車，拉住繮繩大暍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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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一下飛奔了起來，蹄子在地上飛快的騰起，沒一會就離開了肥沃之地，跑上了大道。端雅癱軟在車上，大口的喘著氣，她把男孩解下，平放在車上，就在這時，她眼角瞥見，在太隗與璨星的光芒下，隨風搖曳的樹影，還有停在樹上的鳥的影子，所有的影子都在緩緩的移動、聚合成一道黑影，像蛇一般在地上快速的游移，一眨眼就到了車輪邊，然後，與馬車的影子融為一體，她拖著男孩往後移動，絕望的看見影子爬上車板，然後浮成一團懸空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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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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