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紛紛讓開,有人指著躺在泉邊的一抹白色身影
「駱老師,這個人突然出現在泉裡,東席大師哥把他撈上來的。」
被叫大師哥的人站在泉井邊,身上還在滴著水,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墊在溺水學生的身下。方正的臉,比駱以華高出一顆頭,雖然一身狼狽卻站著直挺。他一眼就看見不一躲在人群後揉著脖子,竟滴著水,就這樣一路走過來幫他拉好衣領,順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滴的他滿臉的水。
「東席師哥~水水水!」
不一一邊躲著,一邊抓住他的手。
駱以華快步走到那人旁邊,瘦小的身體,溼透的臉頰透著紅潤。白色薄絲衣服上,用白線縫著密密麻麻的圖騰,不一認出是第一紀年的遊走者,若是第二紀年的會是白衣黃線,然後是紅、藍、綠線,直到成為真正的遊走者後,就會換成稀少的銀線,在茫茫的時空之中遊走時,銀線可以在時空之流中反射出微光,不至迷失。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2KXZPJ3A1
也只有新生的遊走者會這樣,無法嫻熟的控制遊走的空間與時間,常會迷失,摔落在兩者的夾縫中。但仍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只有遊走者可以突破各學院獨立存在的結界,出現在別的學院裡。
駱以華用袖子把那孩子的臉擦乾,皺著眉對不一說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o4iimlbGC
「不一,你過來扶著他。」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uJMDMWWtm
不一向前跪在井邊,接過那孩子,近看才發現,尖尖的下巴,細長的眼線,竟是個小女孩,抱起來十分瘦弱。駱以華站起來,從衣袖間抽出手帕,喃喃祝導好一會,布帕才變成一條細長的藍色布靈,衝出穹頂,外洞外飛去。
學生們都用崇敬的眼光看著她。這是學院老師的權利,可以在自己學門外學習另一個學門的基礎知識,但畢竟已經長成,更沒有經過像自己學門那般多年的苦修,大多就是了解皮毛而已,至於有沒有天份可以運用,就更是端看個人能力了。
駱以華選得就是解束師的知識,除了自己鑽研,學院間更謠傳她多年來常常纏著李隱練習,這才學得解束低階的布靈、土靈之類的能力。但畢竟仍只是學會了最低階的技能而已,像剛剛的布靈,就連紅豔的程度都不及,布仍是布,並沒有靈的形體,沒有意識,頂多只能做跑跑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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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低頭看著暈倒的小遊走者,突然注意到她手裡緊握著東西,一頭露出一個像是方塊的尖角,想是握得太緊,掌心被蹭破,滲著血。他想要幫她拿出來,才剛碰到她的手,就聽見有人叱喝,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Rmwy4Sxpx
「不要碰她!」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Mvb0774at
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違抗的壓力,一道時空之流出現在穹頂下,一位白袍銀線的遊走者像站在瀑布裡一樣,身外包著一層水波。他旁邊跟著一個白衣綠線的學生。不一收回手,起身把小女孩抱了起來。駱以華忍不住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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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師,照顧好你的學生,若不是我們的學生,她差點就淹死在泉井裡了。還有,這是網夕院,不是你的虛無院,可以隨你發號司令,肆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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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輕蔑的笑了笑,他的面孔與身體卻還像浸泡在水裡一樣,水波淋漓不停自身體流下,模糊迷茫。因為在時空之流中長日行走,遊走者的眼光在看人時,常帶著不存在於現在真實時空的穿透感,成熟的遊走者眼睛上更多帶著一層白色。
不一想,也許跟預夢者一樣,最後他們都是眼盲心亮,只是著眼點不一樣而已。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noazkYB1W
「真是麻煩你了,駱老師。」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B44CnND31
他的聲音也像在水中一樣,說話很慢,陰陽怪氣,忽高忽地。
不一總覺得他的眼神透過時空之流看來總帶著一點不屬於真實世界的邪氣。他說完也沒轉頭,就對旁邊的學生說
「阿莫,去把她抱過來。」
叫阿莫的男孩聞言向不一走去,他的每一步都像在涉過水流,踏過的地方與身上都湧起了水波的紋路,衣上的綠色圖藤就像在河水中漫動的水草一樣,波光粼粼。他踩過的每一步都一圈圈的泛起時光的漣漪,不一看見水圈中隱隱出現人的面孔,那都是困在某段時光裡的記憶,或是人們。
不一抱著女孩,站的挺直,忍不住瞇起眼看著眼前這個人,即使各學院間知識不外流,學生間較少交往,但誰是各學院中的拔尖風雲人物,自然會在學院間盛傳。
江莫,這人比不一還高一學階,據說是虛無院裡的人才,是這個講話囂張的唐嶼的得意門生,謠傳說比唐嶼自己當年能力還要好,加上江莫之父是高門官範,位高權重,使得他在新一代遊走者間,很受看重。不一雖不懂遊走者的門路,但看他還有兩年才畢業,卻就可以穿上學院最高級的白衣綠線,涉過時光之流不慌不忙,就知道這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走到離不一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身上的水波直流而下。不一驚訝的瞥見他腳踏的水圈中隱隱浮現他母親,皇城中尊貴的御法,年輕的她面孔被鎏金面紗半遮著,綽約的露出下巴與嘴角,手裏抱著一個孩童,站在家前巷口。
他抬頭看向江莫,他的眼神與唐嶼一樣,似乎一瞬間還沒辦法對焦,嘴角卻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見他微微舉起雙手,時光就像一桶突然自頭頂淋下的水,瞬間流過腳邊,消失在地面。他踏前一步,就像從瀑布中走出來一般,只是身上一滴水都沒有。江莫跨離了時光之流後,看來就與不一差不多的身高,面容比他還蒼白,長相柔和,講話聲音很輕,瞳孔無比漆黑。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虛無院,江莫。」
他伸出手,指尖前端折起。不一忍住沒有問為什麼水圈裡有他的母親,依禮直視著他的眼睛,然後握住了他的手,一樣指尖凹起,與他的手相扣住,兩人各往自己的那一邊拉了一下。江莫的手就像剛從泉井裡出來一樣,十分冰涼。
「網夕院,不一。」
江莫笑了笑,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我。把她交給我吧。」
不一看了一下駱以華,她仍怒眼瞪著唐嶼,卻點點頭,他才把小女孩交到江莫手上。江莫點頭致意,往後退一步,又回到時空之流裡,不一隱約聽見河流裡有隱隱的耳語,江莫看著他,一路緩慢的倒退回唐嶼身邊,然後跟他的老師一起消失。亮光一閃間,他逐漸被時空之流淹沒的模糊的身影中,突然回頭向不一笑了一下,隨即消失在水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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