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吳啟銘語氣深沉,雙手交握託著下巴,以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盯著我,他說道:「雖然你講的有前有後,但是卻與我們一位證人所說不符合,那一夜證人經過漢江公園時,他明顯聽到兩位男孩的交談聲,而且還聽到了一聲慘呼,所以李素沫應該是在那時候才死的,不是嗎?」
如果可以,吳啟銘並不希望姜洛是真兇,因為這位少年對於唐羽來說,也是一個重要的存在。
「那便是你們警方自以為聰明的地方,黑影殺人向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那一日在漢江邊時,他早就已經發現那位老人的存在了,所以他故意將我的其他人格呼喊出來,彼此進行交談,並且故意發出特殊的慘呼聲,反正你們根本不知道死者的聲音,而且人在慘呼時聲音是會變調的,所以你們就算從其他地方獲得了死者的聲音,也不會覺得這是一個陷阱,這是黑影故意留下來故意誤導你們偵查方向的,你們照著他所留下的身影和聲音去找犯人,一輩子都找不到我頭上。」我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神色平淡,如果我不自己跳出來認罪,警方根本抓不到真兇,更確切的說,他們根本想不到殺人者可以自由的切換人格。
「精神病殺人,是這麼縝密的嗎…?」李泰辰直冒冷汗,聽了姜洛所說,他才明白自己等人之前所做的一切搜查都是白費功夫,方向完全錯誤…
「那出現在李素沫外家的黑影也是你了?兩次都是?」吳啟銘心情趨於平復,他知道事已至此,姜洛是兇手的可能性已經趨近於百分之百了,自己就算想幫他,也脫不了這罪。
「嚴格來說,第一次是黑影,第二次則是李素沫,雖然李素沫的母親不喜歡他,但是李素沫其實一直愛著自己的母親,只是他從來沒有說出口而已,在被黑影殺死之後,李素沫感到非常懊悔,渴求的想見母親最後一面,黑影便和他交換條件,答應了讓他掌握我身體的權利,代價是他以後不準違抗黑影的任何命令。」
「等等…」李泰辰撓著頭,他一臉疑惑的問道:「你是說,你還有李素沫這個人格?」
「在你們聽來可能非常科幻,但是黑影可以藉由吃掉一個人的大腦,去具象化出一位幻想人格存在,這也是黑影為什麼會吃掉死者大腦的原因,而這種幻想人格還擁有自主意識,可以和我溝通交流,但僅限於我看的見而已,你們是看不到的,如果真要比喻的話,有點類似於靈魂的存在。」我伸手比了比我的右手邊,說道:「唐政一直都站在這裡聽你們說話,可是你們看不見他。」
「…」這種離奇的事情,連吳啟銘都瞪大了雙眼,他心裡很想大喊:「你當現在是在講童話故事嗎?」
「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也可以覺得我是在編造故事,畢竟關於李素沫的死亡,所有證據都通通被黑影銷毀了,所以我是口說無憑,但是唐政的屍體我並沒有讓黑影進行處理,等等有人報案,你們就可以確認我說的真偽了。」
「那你殺了唐政,也是因為…」吳啟銘想到了唐政曾經對唐羽做過的事情。
「沒錯,他意圖性侵姐姐,而且事後還造謠抹黑,所以於黑影來說,他本就死不足惜。」我發覺自己在接受黑影的存在之後,整個人的負面情緒也變得異常活躍,竟然對於殺死的人沒有任何憐憫…,難道我也被黑影漸漸影響了?
李泰辰覺得今日簡直是瘋狂的被顛覆三觀,荒謬的殺人原因、獵奇的殺人手法,而且還有多重人格,到底少年說的是真話,還是他根本就瘋了?
「那張泰山呢?為什麼你就放過了他?」吳啟銘皺眉。
「因為…」我正要說出口,卻感覺到一股意志在阻攔我,黑影不讓我說話了。
吳啟銘凝視著姜洛,等待著他說出答案,但是少年的話猶如卡住喉嚨之中,遲遲擠不出來。
「吳警長,你的話會不會太多了,我都已經來認罪了,你們乖乖辦案就好,沒有必要詢問這麼多吧?」黑影一瞬間將姜洛拉到暗處,然後取而代之,他邪魅的笑道:「我不是一個情緒很好的人,之後也不會再讓姜洛回答任何問題,就到這裡結束吧。」
「你就是姜洛口中的黑影嗎?」吳啟銘冷冷地瞪視著黑影,絲毫不畏懼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冷血殘酷。
「吳警長,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的。」黑影裂嘴笑道,對於他來說,溝通從來就不是必要。
拎!拎!拎!
就在這個時候,李泰辰的手機聲突然響起。
李泰辰接起電話之後,內容果然如同姜洛所說一樣,唐政被發現死在辦公室裡面的密室之中,而且頭顱也被砍下了,內部挖得一乾二淨的,其他員警和驗屍官已經先趕到了現場,因為知道自己是斷頭案的主辦員警,所以才打來通知自己。
掛掉電話之後,李泰辰苦澀的看著吳啟銘,說道:「學長,恐怕這小子說的半句話不假,唐政死了…」
「快去蒐集證據吧,那不是你們警方最擅長的?我可是在原地留下了無數指紋,連殺人凶器都丟在現場,你們應該可以從上面發現我的指紋,這下就證據確鑿,沒有什麼好多說的吧。」黑影一臉戲謔,他根本不畏懼被判刑,即使是被判死刑,他也毫不在乎。
吳啟銘對於黑影的挑釁,他實在很想一拳揍在他的臉上,讓他好好清醒清醒,人命在他眼中,竟然是這麼不值錢的,但是吳啟銘最後還是忍住了衝動,因為對於一位泯滅人性的殺人者來說,說再多都是廢話。
「泰辰,走吧。」吳啟銘板著一張臉,轉身離去。
「好…,好的。」李泰辰匆匆趕了上去,離去前還不忘囑咐其他員警將姜洛收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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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姦殺案和斷頭案雙雙落幕,李泰辰等人果然在唐政的家中找到了還沒有被處理掉的做案工具,包括繩子、利刀,還有很多求刑的工具,每一樣都沾染了斑斑血跡,由此可見韓蜜兒生前到底被凌虐的有多慘,也可以側面得知唐政的變態扭曲心裡,雖然唐政已經死亡,可是當他的罪責被全部掀底時,仍然引起了社會大眾的憤怒,就算他死了也不足以謝罪。
因為唐政死去,社會大眾只能將怒火噴向弘遠廣告公司,集體抵制不看弘遠所拍的廣告,弘遠生意可以說是越來越差,處在了風雨飄搖之際,至於和唐政交好的權末也被上頭徹底清查,不管這起事件他有沒有參與,但是以他和唐政的交情,上頭要抓人開刀肯定是第一個找他,而權末原本手腳就不乾淨,這下貪汙、濫用權力、私下合夥黑道開賭場的事情一件件曝光,他也被警察官起訴,最後狼狽入獄,而在權末落難之時,那些和他友好的高官一個都沒有替他說話,反而在比賽誰出賣的比較多,因為只有這樣做,才能避免惡火燒到自己身上,死貧僧、不死道友的精神可以說是發揮的淋淋盡致。
此時,在法院之間,法官正在裁定斷頭案的最終結果。
「姜洛可到了現場?」法官是一名年紀大約在六十歲上下,鬚髮皆白的老人,只是他的眼神仍然充滿了朝氣,跟遲暮老人大不相同。
「在。」我對著法官尊敬的敬禮。
「關於斷頭一案,經過徹查之後,發現你句句屬實,而且你是自首,根據專家所鑑定,也的確患有多重人格,即使殺了兩人,但罪刑仍不至死,依照歷年來的法案判定,裁十五年有期徒刑,不得易科罰金,如果有所不滿,可以再度上訴。」法官目光炯炯的看著我,他朗聲問道:「你可有任何疑問?」
「沒有。」我搖搖頭,原本以為會被判個死刑,卻沒有想到法官法外開恩,連無期徒刑都沒有。
「好,那麼退庭。」法官敲下法槌,灑然離去。
跟著法警離去之前,我回頭望了唐羽姐姐一眼,給了她一個溫柔的微笑,讓她知道我沒有事,希望她不要因為我的事情而傷心難過。
「…」唐羽目送著少年走遠,只覺得心中發堵,她根本不覺得如此溫柔的男孩會是殺人者,而且他所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李素沫只是尚未行兇而已,但是那一日如果不是姜洛勒死了他,或許自己真的會慘遭毒手,以某方面來說,李素沫也是死得其所,唐政就更沒有話說了,簡直就是社會敗類,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小羽,不要難過了,只要姜洛在獄中表現良好,還是有機會緩刑的,至少不是死刑,我們以後可以常常來探望他,妳說好嗎?」吳啟銘環住唐羽的肩膀,他知道現在的女孩需要宣洩。
唐羽微微點頭,然後將頭埋進吳啟銘的胸膛,低聲啜泣了起來,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吳啟銘用盡辦法替他說情,原本姜洛至少也會被判個無期徒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就逃過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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