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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良鹿丸有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关于他的搭档,漩涡鸣人。
一年之后的鬼城一如既往。冬天便被缭绕在寒冷的气候中。今年冬天忽然下起了冬雪。干燥而寒冷。路人都冻红了一张脸,鼻尖也红红的。屋檐上积压了厚厚的雪,大清早就有清洁工人将马路上的雪扫开,保持行驶顺畅。车辆行驶过的马路还残留着雪的雾气,马路上一到了清早就开始沸沸扬扬,大家都赶时赶点去上班。自然不会注意到城市某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好比一次车祸、一次抢劫、一场杀戮、一笔交易、一局赌博。这都是在人们眼皮底下进行的。漩涡鸣人正是干着这样的勾当。他从事军火交易已经有好多年,二十五岁的他对于军火交易的过程,还有逃避警察追踪路线的技巧绝对是一流。没有他走不了的货,当然他也从没被抓到过。即使挂着通缉犯的头衔却依旧如此。
谁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并不是说交易上的烦恼。而是感情上的。这个秘密只有他的新搭档奈良鹿丸才知道。比如他经常拿着一只手机看,偶尔拨两个电话过去,但永远没有接通的那一天。在他二十五岁的生日时,那号码更是因为欠费停机太久而变成了一空号。那天他与鸣人去酒吧喝酒的时候,他看见他再次拨打那个永远都通不了的号码,清楚地听见了手机那头传出了这样残忍的话语,冰冷的女声就像一把冰刀直接刺进了鸣人的心里。还硬生生乱搅一通。着实让他尝到了心如刀搅的感觉。奈良当时看见漩涡鸣人的脸色都一下子变得惨白,好象失去了唯一的联络方式存心他心存不安。
即使那个号码永远都打不通,永远都无人接听。
「怎么了?」他问。
漩涡鸣人垂下手,将那只手机关机。放回了口袋里,拿起了眼前还没喝完的的LONG ISLAND ICE TEA一口气喝完,「…不、没什么…」
虽然他口头上没说什么,但鹿丸还是猜到了七七八八。即使他的智商高达200,可这方面的东西他做的实在是太露骨,眉宇间永远有化不去的伤。总是拢在一起。他们互相告别之后就各自回了家,用脚趾头都知道那个家伙回家会干什么。不过这样也和他无关。
漩涡鸣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钱买一套很大的房子,所用的钱还不足他帐户上的十分之一,可他就偏偏选了鬼城北面一个不起眼的公寓。房间就三个,而且都非常小。他平时都不自己煮饭吃,堆了一箱子的泡面在角落里,饿了就吃。冰箱里会有很多牛奶,还有同一个牌子的面包。他总是百吃不厌。只要换一种牌子就味同嚼蜡。牛奶永远都不会丢掉,即使过期了也不会。他每天摄入的防腐剂比他抽掉的尼古丁还要多。但是这根本比不上他喝掉的酒精。奈良鹿丸清楚记得一次他酒后驾驶差点出车祸的事情,叫他不要喝他只会笑笑不以予回答。因为他还是会喝。而且会大口大口的喝,大瓶大瓶地灌下去。
他似乎不知道会不会酒精中毒就这样喝了下去。当然也不会知道他抽掉的尼古丁其实足够报废掉他的一个肺。可能他是那种脖子上吊着绳子生活的人,所以每一次呼吸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但在这样的环境他还能存活下来真的算是一种奇迹。
奈良鹿丸既然有他知道的秘密,当然也有他不知道的,比如漩涡鸣人放在自己房间抽屉里的那十四颗子弹必定分开放,七颗和七颗。例如他的幸运数字是七,而他却喜欢数字三。奈良鹿丸做过一道关于排列的算术题。七颗子弹的排列先后,有几种方式。他直接在白纸上列出一个A77的公式,算出来的答案是五千零四十,鸣人坐在他的旁边,用笔盖扣扣桌子说再除个三百六。鹿丸说答案是十四。接着他的手一收紧,塑料笔盖被他捏出一道裂缝来。他抿紧了嘴唇,又微微张开了嘴唇。
啊,糟糕。鹿丸看着鸣人的表情当下是这样想的。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了。
其实奈良鹿丸和漩涡鸣人是差不多的人,监狱里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狱警,另一种是无辜的人。他跟鸣人说这句的话时候笑得一脸惬意。于是鸣人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正大光明走出来的你信不信?」
「骗鬼啦,我都是翻墙出来的,还差点被那些白痴当靶子打。」
「干吗骗你?我换了一套狱警的衣服,稍微化了点妆就直接出来了。」
「…你够了!分明就是在刺激我啊。」
鸣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喝了一口眼前的LONG ISLAND ICE TEA。今天他没有大口灌酒,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旁边还放了一盘水果拼盘,黄澄澄的黄桃让鸣人看了倒胃口,怎么看都觉得上面淋了一层甜腻腻的糖水。他收紧了手,复而摊开,那个刀疤没有消失,有淡淡的粉红色印子,在时刻提醒他那一天发生的事。
他是有钱,却不像别的军火贩子那样风流倜傥沾花惹草。在奈良鹿丸的印象里,他从没当过所谓的皮条客,更没有站在公园里搭讪那些抹着香水的女人。
禁欲主义…?好象又不像啊…鹿丸一边想一边用手指推倒旁边的多米诺骨牌。当然,那盘水果拼盘他一口都没有动。
鸣人的钱花的非常固定。手机的话费会及时交,绝对不会拖沓。每周六去超市买同一牌子的牛奶和面包,而泡面却各色各样什么口味都有。他拎着几个大袋子回家把牛奶面包全部塞进冰箱里面,偶尔还有几罐朋友送的啤酒。但他宁可把那些啤酒倒进下水道里也不舍得倒掉牛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对于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饿了就吃面包和泡面,面包一定要过着牛奶吃,不然会噎住。他没有什么新衣服,固定的几件毛衣和夹克,还有牛仔裤,连球鞋磨破了外表丢舍不得丢掉。夏天太炎热的时候,在就就光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长裤在房间里一边喝牛奶一边发呆。
没有交易的日子就呆在家里,要不就是在酒吧里和鹿丸喝酒。偶尔也有被人追杀的日子,所以他出门总会带着军刀、蝴蝶刀以及一把50AE的沙漠之鹰。枪战永远无法避免,他也为此吃过不少的苦头,可他都熬了下来。那些在交易中丧命的同伴无非都是无耻之徒,没有任何人为他们下跪,他却对他们抱着一点点的怜悯。仅仅是怜悯而已,也仅仅只有一点点。
那年是一九九五年,某次他窝在家里的时候,鹿丸到他家来窜门,带来了最新的电影。盗版的影碟。鸣人已经忘记了那部电影是谁演的,只记得那电影好象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刺激一九九五》,另外一个…似乎是救赎什么的。那片放到一半的时候,就因为盗版碟的关系而黑屏,导致后面的内容他们都没看下去。鹿丸扫兴地说下次要不一起去电影院看得了,反正也就几十块而已。
鸣人说不用了。鹿丸听完耸耸肩也没多说什么。其实他只是不是不想看下去,而是害怕看下去。他想那样的结局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害怕看见不好的结局,就犹如记起自己越狱时差点被抓时的情景。
「对了,鹿丸。」
「啊?」
「这部电影…除了叫《刺激一九九五》以外,还叫什么来着的?救赎…?」
「啊不是,是《肖申克的救赎》。」
「…噢、那结局是怎么样的?」
「不知道,我也没看,那片质量太糟糕了……找那老板实在是太麻烦了。」
他在多年以后,或许会后悔没有去电影院看那部电影。但这都是题外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