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百家乐、21点、轮盘、梭哈、赢三张、斗地主、跑的快……只要是能赌的东西他都去逛了一圈回来,筹码一次比一次多,数额一次比一次大,佐助试图用那种分散着的方式,来分散主办方的注意力。一旦有一个人在同一张桌子上不断赢钱,就会有摄象头对上他的脸,只要他一露马脚,就有无数个枪口对准他的脑袋,直要把他打得脑浆四溅。
赌场里混乱而且吵闹,这不是佐助喜欢来的地方,他对一切喧嚣的地方都存在着厌恶感。但是现在他是要为了生计继续活下去才来到这里的。空气里充满了大麻、红酒还有劣质烟的味道,交错在一起,汇聚成古怪的味道。赌场里不仅做着非正当的赌博,还涉及到一些黑市交易。贩卖药品或者是毒品。新型的毒品总能引来别人的注意力,有些人甚至以为,只要价格高,品质和服务就一定好。
揣着口袋的筹码在赌场里四处游走,他在寻览下一个目标。坐在休息区的男人互相抽着水烟管,那是用烟草和大麻混合而成的毒品,每个人都抽一口,使自己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在这种场合只有使自己放松,才能够真正赢钱。这里可以使一个穷人在一夜间变成百万富翁,也可以使一个百万富翁在一夜间就变成乞丐。速度是超乎想象地快,也是超乎想象的…令人不可思议。
把零碎的硬币塞进老虎机里,要不就是直接吃掉,要不就是可怜巴巴地吐出几个硬币。在尝试了几次之后,佐助断定想要用这个赢大把的钱是绝对不可能的,倒是赢点小钱买包烟还是绰绰有余。所以他直接回到了真正的赌场。专用桌上的扑克看得他眼花缭乱,骨牌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站立,轻轻一碰就全然倒塌,像被炮轰的堡垒,一瞬间成为废墟。或许有些人不要命,用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疯狂的、不惜一切地去赌。最终空手而回,自动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枪,塞进自己的嘴里,最后闭上眼睛毅然扣下扳机。以命交换的赌博,惊心动魄。
佐助来到一张桌子前,看着上面的庄家,然后将一部分的筹码放到了「大」的区域,又顺手抽了牌。袖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替换的牌,交换是眨眼间的事。
「小子你怎么又赢钱!都几次了?!」
「啊哈哈!大叔那就运气!那叫被钱眷顾的人!」
「也不用那么眷顾吧…」哀怨。
邻桌传出张狂的笑声,还有筹码落入怀里的哗哗声。佐助微微偏过头,看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将赢得的筹码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旁边赌「小」的家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睁睁看着他将筹码全数扫进自己的怀里。他的侧脸就刻着他勾起的嘴角,发色是阳光色,眼睛像海水,脸上的胎迹让他看起来乖张不少。
他…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个家伙…佐助眯了眯眼睛。
「你是在出老千吧!」
「出老千我就是猪!」少年似乎不满对方的说法,揣着筹码嘟囔,「不信你可以搜!」
旁边出现骚乱,已经有人拔出了手枪,枪口对准那个手里揣着筹码的少年。少年见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慌张,微微后退了几步,眼睛紧紧盯着那些拿着枪的人。
啊啊…他叫什么来着的?佐助试图想要想起少年的名字。
少年微微压低了身形,表情泰然自若地好象只是在进行攻防练习。他以最快的速度闪进了人群里,用那些筹码当作是飞镖,纷纷投掷向那些人。而这个时候那些人已经扣下了扳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赌场的格外突兀。赌场就进入了混乱的状态,人群因为枪声而逃窜,这是人类懦弱时恐惧时的本能。苗头的引发点自然就是那个少年。
趴在地上滚到一边,避开了子弹,然后用桌子上的轮盘当作是挡箭牌,冲到了佐助这一边。当那个少年的手臂撞到佐助的手臂时,佐助袖子里的牌便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接着,他也成为了那些枪口的目标。
「这个家伙也出老千,别让他们跑了!」
「——等等我根本没有出啊混帐们!」
佐助啧了一声,看着站在他旁边的少年,终于想起他的名字叫什么…是漩涡鸣人,他清楚记得,每个字的笔画走向,还有弯曲横折,勾勒出一个全新的名字。这个名字就圈定在眼前的金发少年身上。在这座城市的某条巷子里,张贴的通缉布告上面有他的照片,越狱犯、死囚,全国通缉对象。如果不说明他是一个越狱犯死囚,佐助真的不相信他会做过杀人放火的事情。
漩涡鸣人。他低念那个名字,又看着四周持枪的人数越来越多。
明显被盯上了。
「…啧,倒霉死了。」他低下头咒骂一声。
「你说什么?!你个混帐要不是你我已经逃出去了!」旁边的鸣人像是听见了针对他的咒骂,不由恼怒反驳。
这个家伙还真有闲情。佐助冷哼一声,将手按在配戴着军刀的腰侧。包抄和围攻他并不是没经历过,只是目前的状况比较特殊。硬攻绝对不行,而防守也不可行。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御子弹的贯穿。身手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既然已经被他们知道自己在作弊,那么…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几枚,刚刚买扑克的找零的硬币,然后出手打向赌场中那个最大的吊灯。一次命中。赌场一下子暗了下来。也几乎是在一瞬间,枪声响起,不知道打中了没有,黑暗中的人们格外慌乱,毫无行动可言。黑暗限制了他们的活动,甚至不知道打中的,是敌或是友。
佐助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借着混乱之时顺利摸到了安全地带,在他逃出去的刹那,赌场里的灯忽然全数亮起。
「在那里!快追!」
他知道赌场的规矩,一旦被盯上了就很难再摆脱掉,他的速度还不够快,如果再快一点的话,如果那个叫漩涡鸣人的人没有出现的话…啐,已经没时间想那么多东西了。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加快了脚步,穿着球鞋使他跑步的速度大增。直接冲上了楼梯,爬上了楼。就算是将命压出去,他也要尝试着赌一赌。佐助飞快地跑上了楼顶,发现刚刚那个叫漩涡鸣人的少年,已经跑到了楼顶的边缘,然后纵身跃了下去。妈的、速度也太快了,刚刚一片混乱佐助压根就没发觉他离开过。鸣人的动作轻盈而迅速,佐助似乎能够想象到他穿着囚服,利落地用某样东西弄开脚上脚链,然后身手敏捷地翻过高高的围墙,最后闪进一个巷子里,和自己的监狱生活说彻底的再见,甚至连警卫都没发现,突然少了一个人。
已经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东西了。佐助也跑到了楼顶的边缘,正准备要跳下去的时候,楼顶上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那些人带着枪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只匆匆扫了一眼,五个人,接着就转身一跃而下,在另一个比较矮的屋顶上单膝下落着地,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不拖泥带水,一看就知道是行家。有一些人跟着佐助一起跳了下去,但是却折了腿,另一群人从冲上来的地方下去,准备由下至上包抄。
漩涡鸣人早就逃得没影,佐助站起身就跑向楼顶的门,打开,进入,然后找东西堵住门,接着下楼。楼梯呈环形状,中间有空洞,可以直接看见一楼的水泥地面。楼层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高,他跑到四楼的时候,为了加快速度,干脆直接单手撑住了扶栏,手腕一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直接从中间的「洞」中跃下,夹克的摆角随着惯性飞扬起来。接着,他稳稳地落到了地上,节省了一大半的时间。他站起来跑出那个居民楼时,就已经有人追了上来。一刻都不愿意停缓,这样告诉自己。佐助在奔跑中回过头一次,发现他们距离他的距离他不近,手里的枪似乎是善近攻战的散弹枪,离了那么的远的距离大概已经没有原先的威力了。也可能是因为老板要他们手下留情,可那也是不可能的……既然要留着活人,就是说,可以让对方受伤。还是说,那些家伙真的那么有把握可以徒手抓住他?
啧,太小看他了。
佐助一个突然转身就闪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忽明忽灭的灯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闪烁。那么窄的地方明显是给自己铺死路,但是他好象并不担心会因此被抓,信心百倍。在巷子里,那些枪声终于响起。即使这样,佐助却还是没有中弹,那些钢珠都打在离他脚跟的偏后方,这样的危险如此心惊胆战,只要他稍一减缓速度,那些钢珠就有可能打在他的腿上,打得他不得不跪下来。
巷子到头,却不是出口。看见忽明忽灭的灯光不是出口的指示,而是死神的召唤。这里是一个死胡同,到底是一面被封起来的高墙,如果爬上去一定会被当成靶子射。佐助转过身,看着那群人已经来到他的跟前,不准备爬上去,也不准备投降。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按在口袋上,另一只手则按住了军刀的刀柄。只要不退缩,那就还有机会,不可以投降,那样只会被死神带走。搏斗,就算受伤还是能生存下来。那些人一步一步靠近佐助,他被那路灯投射下来的灯光刺了眼,视线似乎有些模糊不清。
有人举起了枪,他微微抬起头,看见屋檐上还有十字瞄准器瞄准他的头部,佐助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们一直都不出手,原来是要在上面解决他。冷汗从额头冒下,就算他解决了下面这群,也逃不过高空的狙击手的天罗地网。这个网布得几乎天衣无缝。
无路可退了。他想。即使这样,也依旧面不改色。
忽然上面传来几声打斗的声音,他们纷纷将目光抬高,就看见站在月光下的一个黑影,拎起一个人一拳挥了过去,那个人倒地,然后他吹了声口哨,响亮而又轻蔑,「狙击手——喂,你们也太贼了吧,追个人就要追得光明磊落。」
是漩涡鸣人的声音,佐助听出来了。
「这是回赠给你们的礼物,好好享用吧!」漩涡鸣人单手就拎起了狙击枪,架到单薄的肩膀上,袖子挽到手肘处,利落地将手指伸进扳机护弓,扣下扳机。
枪击声响起,鸣人没有瞄准,只是随意射击放弹,便要了几个人的命,打完了全部的子弹后,还是有几人幸存。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漩涡鸣人身上,而不是佐助。当佐助快要摸出自己的军刀时,黑影落下,在空中漂亮地一脚踢中一个家伙的脑袋,几乎要把他的脑袋给踹爆。那个人被踢中脑袋的家伙吐出了一口血,手中的枪惯性脱开,佐助借机一个跃身,半空接住了掉落下来的手枪,又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握住手枪瞄准旁边一个家伙的脑袋,毫不犹豫地开枪。
砰砰砰三枪,三个人同时倒地,全数命中要害。一个肝脏破裂,几分钟后就会死亡;一个命中肺部,窒息而死;最后一个,子弹利落地穿透了他的喉咙,下一秒就毙命。而落到地上的鸣人则弯腰拾起了一把散落在地的手枪。走到那个被他踢中脑袋,捂住自己的眼睛在地上频频抽搐的家伙面前,微微抬起手,与站得笔直的腿呈现六十度的夹角,他手中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那个家伙,嘴角微微勾起,道:「我提前送你下地狱吧。」
制裁了所有人。巷子里只剩下开始发臭的尸体,还有佐助和鸣人。
佐助握着手枪站了起来,危机解除。站在他面的漩涡鸣人却突然朝他伸出一只手。
「…干什么?」佐助不明所以。
鸣人听到这句话后立刻跳了起来,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好象要瞪出一个洞来。
那只伸出来的手,使劲摇晃几下,他踢踏着脚,踢到了尸体,「干吗?我帮你解决了那些狙击手你居然说干吗?!好歹也给点报酬啊!」
皱眉,「我又没让你解决那些狙击手。」
言下之意就是「你趁火打劫」。
「……」鸣人被佐助的话驳得哑口无言,「…但是要是我不出现的话,你就会死!」
「我死了与你有关?」佐助冷哼道。
鸣人被反问,一下子语塞。佐助看着他一副欲言而止的表情,又补充道。
「你别会错意了,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的确不认识,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就那么简单。
佐助穿过鸣人,从地上捡起那几把手枪,将里面的弹匣取出,放回自己的口袋里,又抽出原来在卡车里找到的左轮枪,笔画了一下轻重好坏精辟,将那把左轮枪丢进了一边的垃圾堆里。再把那把手枪塞进腰间,用夹克下摆掩盖住枪身。口袋里的那些弹匣足够他几次防身的数量。那么目前已经不需要钱去黑市买子弹了。
看了看现场,没有说话,摸索到了口袋里还有一个面额比较大的筹码,可以兑换成现金。最后看了看夜色,抬腿离开。
他整个过程没有看漩涡鸣人一眼,知道那个人正在用冒火的眼睛瞪着他,不过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早就习惯了漠视人群。
「喂!别这样就走啊!」鸣人在他身后败坏地大叫,和刚刚个凌空几乎一脚踢爆一个人的脑袋的漩涡鸣人,还有举枪射击那个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的漩涡鸣人。完全不一样。
「…漩涡鸣人!你这个混帐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漩涡鸣人!!」
「…混帐快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啊喂!」
有人会把自己的名字堂而皇之报上的吗,他真的懂得生存之道么。佐助步履匆匆离开那个巷子,开始着手自己要办的事。
「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漩涡鸣人的最后一声咆哮,在鬼城的上空回荡。佐助无意识地看了看天空。啊啊,他还不想再见到他这个拖油瓶呢。至于名字……
「漩涡鸣人。早就知道了。」
他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