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武器都比不上你本身的強大……
亞瑟忽然回過神,那時他已躺在地面上,札克的觸手再度飛快地向他襲來。他扭腰從地面上翻起來,氣沉的瞬間,那股靜謐感再度湧上。飛舞的影子變成絲狀,那似乎是觸手們移動過的痕跡。
眼前一道道襲來的黑影變成尖銳觸手,他偏頭閃過朝臉部急奔的攻擊。它撂過耳邊,發出空氣摩擦的聲音,那力道之猛烈,如果沒閃過……恐怕頭顱都被貫穿了。
在這種狀態下,亞瑟可以輕易閃避觸手的攻擊,它們似乎被那些發光的絲線排斥著,所有的動線都一目了然。當然,這些在他眼裡都變得出奇的慢,甚至可以見著薩洛梅驚訝的黃色大牙,以及那後面貪吃的舌頭。
「這傢伙去哪了?」薩洛梅的眼中早已看不見亞瑟的身影,只有札克瘋狂的朝四周輸出。
札克也是看不見亞瑟的行動,如果不是觸手被砍下,他也無法知曉對方的位置。最後,他瘋狂的將觸手甩向亞瑟閃現的位置,地面可是被他蹂躪得慘不忍睹。
慌張的札克將觸手縮到自身的兩米內,眾多的黑影形成如海膽般的防禦網,連想要瓦解他的薩洛梅都被其蠻橫的攻擊飛十幾米遠,重摔在地,痛得差點爬不起來。
亞瑟朝他步步進逼,看清楚走向的他能精準掌握每一根觸手襲來的方向,閃避的同時利刃也隨之劃下。一塊塊沾滿充滿鮮血的肉塊從天空落下,它們接觸地面後像是冰雪融化似的,變成了一攤血。
「怎麼回事,那傢伙怎麼瞬間換個人似的?」札克眼見觸手一一消失,那可是最後的王牌。
他開始有撤退的想法。
正當意念一起,他的左腳突然失去控制,身體不自覺朝一旁傾去。膝蓋以下的部分不知道哪時候與身體分離了,頹然倒下,鮮血狂湧而出。他趕緊將觸手甩入地面,將地面掀起來,逼退亞瑟的攻擊。他如果無法解決亞瑟,那麼勢必得要逃走了。
「去他的該死!」
還沒被泥地吸走的血液再度回到他身體,在斷肢處凝結成腿的形狀。現在唯一完好的大概就是右腿了。
充滿怒氣的他抬頭見撲過來的亞瑟,趕緊下腰閃過橫砍來的那一刀,往後翻滾兩圈,接連退後了幾步。他眼前的亞瑟太龐大了,如果近距離的攻擊現在可不是一個好策略,他得拉開和亞瑟的距離。
專注目光於亞瑟的札克更忽略右側襲來的黑影。黑影來的攻擊又快又狠,連番將他打上天空後橫空朝胸部踢了一腳,觸手很快的擋下了那一擊。隨後札克的左側迎來一塊不小的石塊,他身後的人已經伸手等待。
札克驚訝之餘想伸出雙臂阻擋,但在他面前的血手卻比平常時還細,像是僅存手骨般的大小。他忽略剛剛修補左腳了,若是想讓他變得稍大一點,那必須得再度犧牲掉那隻腳才行。可這都來不及了。
一陣猛烈的爆炸後,最終還是犧牲掉那隻腳,鮮血已經融合在火焰裡乾涸了。他足足在空中翻了好幾圈後才落地;而這時他撇見亞瑟的身影正近逼著。
「可惡,給我把他們都炸成灰!」
亞瑟騰空躍起,正打算給札克致命的一擊。天空處頓時傳來連續的砲擊聲,此時終於揭露雲層上的真相。一艘巨大的戰艦若隱若現地穿過雲層並發出嗡嗡的聲響,船身上的大火和爆炸迫使它解除隱形的狀態。
原來炸彈砲火的來源並不來自於遠方,而是他們上頭。
儘管多處冒出濃烈的黑煙,但砲塔依舊在運作著,它們瘋狂地轟炸每一吋土地。砲彈落入地面的瞬間,像是地震般的劇烈晃動,炸裂出的火光燃燒著任何在地面上的物體,連石頭都被高溫融成一團岩漿。
那刻亞瑟似乎看見熟悉的身影,他舉起手,一股金黃色的透明力量穿透了他們三人並向外延伸。許多落下的砲彈接觸到這股力量時瞬間在空中爆炸,勾勒出了一座半穹頂的形狀。
保護罩將三人籠罩在內,它與猛烈的火焰相接時不斷發出金黃色的閃光,而在那之外,炙熱的火焰正吞噬著任何可以燃燒的東西。
那艘戰艦頓時間停止轟炸,而遠處的地面上發出轟隆巨響,伴隨著一道白煙從地面上直接朝戰艦飛去。那是一艘剛剛載運士兵的空頭艇。
該死,他們讓札克逃走了!
那人解除了保護罩後,他再次朝戰艦的方向伸出手,瞬間一道巨大紅色的火焰朝那直奔而去,但顯然威力不是很夠。受到重創的戰艦隨後發出了巨大的引擎聲,在一陣巨大的音爆聲後朝星際的方向飛去。
「他馬的,這該死的宰渣溜的真快!」薩洛梅說完,往地上吐了口沫。
亞瑟與薩洛梅對視一眼,他聳了肩,人都跑走了那還能怎麼辦?不過當下他們目光開始轉移到參加戰局的這個人,亞瑟立刻想起那位陌生的男子,這是第二次來幫助亞瑟了。一個名字從他口中脫出。
「薩斯吉?」
他轉頭後先是一陣驚訝,隨後眼帶淚光高興地摟住他。「哈,亞瑟!你記得我了、你記得我了!」
倒也不是亞瑟認得,但他的存在必定與自己和西爾克雅有關,在夢境中和過往與西爾克雅的談話中,已經眼前這人連結在一起。不過在解開這些疑惑之前,他意的還在是希魯。
亞瑟推開薩斯吉,慌張地環顧四周。「呃,抱歉,薩斯吉。在我們敘舊之前,我有個伙伴不見了……」
「他不就在……」
薩斯吉轉身指向後方的位置,但兩人看向那裡時已是一片火海和滿佈煙塵的坑洞。薩斯吉或許沒料到他的防禦結界竟然沒有囊括到那裡。
「該死!」
亞瑟見狀拔腿狂奔向前,緊張令心臟噗通的跳著。他大聲呼喊著希魯的名字,希望能在某處得到回應。
「希魯、希魯!」
當他們三人遍地搜索著希魯的身影時,薩洛梅在不遠處聽見了細微的哭聲。他們循著聲音的來源,在一片焦黑凹陷的岩壁下找到了他,那時他正趴在一具巨大且焦黑的身體上痛哭。
「希魯?」
薩洛梅呼喚他時,抬起頭的是一個滿臉漆黑、佈滿傷痕並且充滿了淚水和鼻涕的傢伙,而這時他前方那具焦黑大半、了無生息的身軀,顯然是黑夏爾。
雖然不知道在砲擊當下這裡發生了什麼,但那些都比不上眼前悲傷的希魯。亞瑟坐了下來並一把抱住希魯,瞬間聽見懷中的人突然放聲、嚎啕的痛哭。
「亞瑟大人……黑夏爾他、他……保護了我……」
清晨
「黑夏爾、黑夏爾!」西爾克雅站在格柵前不斷的呼叫著。
「嗯?是西爾克雅大人吶!」黑夏爾爬起來睡眼惺忪的看著他。
西爾克雅將燙口的煎餅端了出來,他說:「你喜歡這個吧!」
黑夏爾點點頭。
「我也挺喜歡的,一起享用吧!」
這時,黑夏爾整個眼睛都亮了,他說:「不過西爾克雅大人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吃煎餅?」
「哈哈!希魯說的。」西爾克雅將煎餅從格柵塞了進去,順便摸摸他的頭說:「你們兄弟的感情可真令我羨慕吶,好像又讓我回到以前一樣,縱使沒有血緣的牽絆……」
「當然,以後我也要變得跟他一樣,保護好他!」黑夏爾塞了滿嘴的煎餅。他說:「但……今天的西爾克雅大人有點不太一樣呢!」
「我?你怎麼這麼厲害?」西爾克雅指著自己的鼻子,接著大笑說:「哈,黑夏爾吶,有件事情你可以原諒我嗎?」
聽西爾克雅這麼一說,他瞬間愣住了。黑夏爾說:「西爾克雅大、大人……你這樣讓我覺得怪怪的吶?」
「黑夏爾,對不起。」西爾克雅拿了片煎餅,咬了一口。他說:「有些事情無關年紀大小,但我知道聰明的你一定懂!」
「西爾克雅大人,你指的是什麼事情呢?」黑夏爾又開始咀嚼嘴上剩下的煎餅。
「事實上,我無法幫你解除身上的東西,至少目前我的能力是辦不到的!」
「你騙人!老爺子說你可以的!」黑夏爾泛著淚水,在圓滾滾的眼眶內不停打轉。
「如果還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西爾克雅說:「即使我不說,亞瑟、薩洛梅和希魯一定會做。但再過不久……災難就要來臨,那也是我們倆即將面臨倒數的警示了。」
「不可能、不可能!」
黑夏爾邊哭邊生氣的將煎餅往外丟,還砸中了西爾克雅。他突然驚覺到自己情緒已經失控,馬上道歉著說:「對不起!西爾克雅大人!對不起!」
西爾克雅撥下了頭上的餅渣,他語氣緩和的並將它塞到嘴裡說:「沒關係的。很奇怪,這刻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和你們一起,仔細的欣賞著這充滿水氣的早晨霧氣、鳥兒早上在樹梢的聲音、瀑布流下的轟隆聲以及太陽照射下小溪汩汩、閃閃發光的樣子。閉上眼睛時,感受到大地的魅力……」
「哈哈,我好像看見以前希魯大哥帶我去森林裡面玩的畫面了!」
「很有趣,是吧!」西爾克雅對著黑夏爾傻笑著說:「或許這過程就是上天給我們帶來這裡的意義,讓我們體會愛、恨及各種情緒,見識到許多世界的景色。即使有天我們到了大家都會去的地方,那麼這一趟也很充足,不是嗎?。」
「哈,大人,您這形容真有趣!」黑夏爾半哭半笑著說:「不過怎麼會知道災難要來臨呢?」
「噓!」西爾克雅抵住了嘴唇,接著指向天空說:「他告訴我的!」
「亞拉?」
西爾克雅搖搖頭說:「他是個很厲害的人,但我不能說他是誰!或許會帶領我們走到另一個結局,但至少目前肯定的是──我們能高興的吃完這盤煎餅!」
黑夏爾擠出個笑容,伸出手接過了西爾克雅手上的煎餅渣。他說:「那可以知道最後我會怎麼樣呢?」
「嗯……」西爾克雅假裝思索的樣子說:「我會無法控制住你的身體裡面的情況,你知道的,那會讓你失去意識!」
黑夏爾有點失落,但他卻忍住情緒,不斷咬著煎餅。「沒關係!我會撐的住的!」
「是的,我相信你會的!」西爾克雅說:「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陪黑夏爾一起走過黑暗的那條路……」
「西爾克雅大人的意思是……你也會死?」
黑夏爾看見西爾克雅點點頭後,他忍不住情緒,開始哭了起來,餅渣不斷的從口中掉了出來!
「是的!」西爾克雅安撫他說:「黑夏爾,命運會讓我們從另外一個地方站起來,即使不在同一個地方。我相信有天,大家會再次相聚在一起。這次……沒有這些不好的存在,那將會是一個充滿快樂的地方,請你相信我!」
黑夏爾滿臉淚水的不停點著頭說:「西爾克雅大人……我不應該偷偷去……否則……現在大家也不會這樣……」黑夏爾不敢放聲大哭,只讓眼淚不停流下。
「可是那並不是你的錯吶,我親愛的黑夏爾。」西爾克雅撫摸著他的頭說:「錯的是那些野心太大的人!」
「如果能夠重來!我一定會、一定會讓一切不一樣的!」黑夏爾不停的撥去臉頰上的淚水
「黑夏爾,我肯定你會的,因為我也是!」
「西爾克雅大人!我、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
「哎……」西爾克雅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說:「我們一昧的怪罪自己並不會讓情況有所改變,更何況如果沒有你──所有人不會聚集在這裡。所以啦,我們盡力的為他們三人做一些事吧!」
「我瞭解……嗚嗚……」
這時西爾克雅聽見屋子那端走來的腳步聲,他說:「哎?好像有人來了!你可以的,加油!」
「那是、是……薩、薩洛梅大人!」
「這是我們的秘密,好嗎?」西爾克雅對他眨了一下眼後,原本輕鬆的樣子又回復到之前面無表情的狀況後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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