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了,我在等你什麼時候停下來呢!」薩洛梅接著說:「有時候把親人推出去比什麼都難過,但你有沒有想過背後的理由呢?」
「恕在下失禮,但那……」
希魯急著想要辯解,打斷了薩洛梅的話。但薩洛梅並沒理會他,自顧的點起了菸管後繼續說。
「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或許……我跟你一樣,面臨同樣的狀況。」
「莎雅?」
「是艾西特啦……去你的、過來!」薩洛梅敲了希魯的頭,一把將他拉到自己旁邊坐了下來。他說:「不論是莎雅也好、艾西特也好,那兩件事都對我有很大的打擊。直到了與亞瑟相處的這一陣子後,我似乎漸漸明白,或許一直以來是我存在著某些誤解。
「莎雅的事件後,更讓我體會深刻。無論是親人或者生死與共的弟兄,沒人會想要將對方推出去;或許這就是你所說的『羈絆』。
「我們都在對方的內心佔有同等重要的地位,那意念甚至犧牲自己,也要拯救對方的強烈。你也看見亞拉巨樹下那艘飛船了吧……你不會想到我和亞瑟都差點死在那,而他當下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重傷的我先使用手術台。
「對你來說,黑夏爾不也一樣?別忘記在戰略室內,你還大罵了他呢。在我看來,那是因為你很在乎他吧!」
「但目前,你要我怎麼放棄在這裡的任何一位同伴,更何況是老爺子?」
「哈,希魯!我並不是要你放棄這裡任何一位伙伴,也不奢求你會認同我的想法。」薩洛梅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長長的煙霧後說:「我想表達的是,他們從來不會親口告訴你,會有多麼在意你。但那會表現在他們的行為上,真實的把你擺在比自己還前面的位置。」
薩洛梅說完剛好菸也燒完了,他站起來並拍拍希魯的肩膀說:「要離開,或者留下,都沒人可以阻止你的選擇,但在你誤解他們心意前,請好好的回想他們為你做的一切。我相信哈得洛德絕對不會嫌棄你,但他這麼做一定有原因的。
「除此之外,你如果擔心成為我們的負擔,那麼我會說那想法是多餘的。因為亞瑟和我這段時間以來,都習慣身邊有個一本正經的瘋子。話說,少了你似乎也不太對勁……如果有機會,我的土匪家族永遠歡迎你,因為人太少,感覺不成氣候呢!」他說完後便逕自沿著小徑,走回基地。
希魯則與薩洛梅交談完後,獨自在森林裡待上了好一段時間,直到天黑的時刻才拖著闌珊的步伐,出現在階梯那端。而此時的他,身上已看不見那種憤怒、戾氣橫生的樣子。
傍晚,哈得洛德再次舉辦盛大的晚宴,但他內心的沈悶幾乎都表現在臉上。雖然嘴上說一定能說服希魯,但表情的不安已經透露出沒多大的把握。最壞的打算便是要求亞瑟多待上幾天,以增取更多說服希魯的時間。
晚宴之間,他和哈得洛德幾乎沒有互動,兩人之間也沒了早上爭執的氣氛,只是簡單的說了兩三句問候的話語而已。亞瑟從一開始就在觀察他們倆,這時用手肘頂了薩洛梅幾下。
「幹嘛?」
「你還沒跟我說完早上的事吶?」亞瑟問。
薩洛梅只管開心的喝著酒,大口地啃著手上的外酥內嫩的後肉腿。他說:「就是我告訴你那樣而已……我最後跟他說,要不要加入隨便你,但別想跟我搶房間!」
「就這樣?」亞瑟瞟了他一眼,他說:「我等下問希魯,說謊的一個腦拳,怎樣?」
亞瑟剛說完一個拳頭直接招呼到了薩洛梅的頭上,讓他頭殼發疼的摸著。
「噢,怎麼跟西爾克雅有得比?不是說好要問了之後才打我的嗎……」薩洛梅摸著他疼痛難耐的頭頂說:「真的就是那樣啦……你也知道,他不是不懂,只是太多無謂的想法牽絆了他……」
「不過你昨晚怎麼會想去病房?真難得啊?」亞瑟問。
「彼此都是同伴,不得要去關心一下嗎?」薩洛梅無辜的看著亞瑟說:「不過……真的要離開了嗎?」
「你覺得目前我們能做什麼事?打入禮明茲?殺了阿雷托?」亞瑟看了他一眼後,撥弄著盤中的骨頭說:「這些事我們一件也辦不到!或許薩斯吉說的也對,札克都得要讓我們三個人應付了,何況我們再也沒有西爾克雅可以幫我們應付雜兵。
「還有那台戰艦,再想想,我們還沒真正的見識到阿雷托的能力,這些加起來你打的贏嗎?」
「但還有老爺子吶!」
亞瑟搖搖頭說:「哈得洛德也決定暫時不再對那裡進行任何行動了,更何況你希望他們幫我們成為砲灰?」
他看見薩洛梅低頭不語後,接著說:「每樣都證明我們應該暫時停止,說到這不得不佩服西爾克雅,他說中了每一件事情吶。接下來我們除了回去這條路,你說還能有什麼選擇嗎?」
「真不甘心吶!」
薩洛梅氣憤的敲了桌面,引起眾人的注目。他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後,趕緊對他們笑著。他接著說:「感覺就差最後一步了,但怎麼總是……」
「別說是你,我也是!」亞瑟拍拍他的手臂說:「看來只能等到時機成熟了,放心,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你不是打算結束這種生活了嗎?」薩洛梅說。
「嗯,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亞瑟說:「但這裡的事一直卡在我心裡,或許無形中他們的存在變成了對我無法忽視的意義。如果我們還能幫的上忙的話……」
「如果能把那東西弄出來,應該簡單多了!」薩洛梅點了菸管,深深的吸了一口說。
「或許吧,但你覺得簡單嗎……」亞瑟看著薩斯吉說:「薩斯吉,你認為呢?」
「跟我回去就簡單!」薩斯吉對亞瑟挑著眉毛說。
「不要,那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亞瑟對他說:「嘿,薩斯吉,不過有件事我得拜託你……」
「想要跟我回去了嗎?」薩斯吉興奮的說。
「你真的很適合去推銷呢!」亞瑟瞪了他一眼後說:「如果有天你獨自回去斐利斯,我希望你能對這裡的事情有所保留,不要對任何人透露有關於我們遇到的事……西爾克雅的告誡總是有道理的。」
「他跟你說過什麼?」薩斯吉問。
「反正不要說就是了,你只需要管好我們離開這裡的唯一方案。」亞瑟用拇指指著薩洛梅說:「不然這傢伙馬上就會衝進禮明茲去搶一台了!你不希望看見那樣的結果吧?」
「什麼?我?」薩洛梅一臉茫然的說。
亞瑟說完後,薩斯吉無奈的點點頭,繼續吃著他的肉排。之後,他們在哈得洛德的邀請下加入了遊戲大隊,他們必須在時間內完成一個小遊戲,如果時間到還沒完成,那麼該參賽者必須將排滿桌面的小酒杯一飲而盡,直到接力到最後一棒。
哈得洛德提供了精美的禮品讓參加隊伍都氣勢高昂,現場歡呼聲此起彼落。亞瑟看見希魯獨自離開了人群,他隨手拿起了桌面上的食物後,跟在希魯後面走去。
他們來到了基地外頭,這天夜晚的天空非常晴朗,皎潔的月光穿越過漆黑的樹梢,將草地鋪滿了一片片如星空般的光芒,隨著海風的吹拂而搖曳,如銀河般的在地面上流動著。
他抬頭看著樹枝上的黑影,望著彼端的大海哼著歌,記得當時在樹牢裡頭的黑夏爾也曾經哼過同樣的曲子,或許那是他們兩個共通的回憶。他爬上了樹枝上,坐在希魯的旁邊。
「嗨,亞瑟大人!」希魯轉過頭看著他,說完繼續哼著歌曲。
「給你!」亞瑟從腰包上抓出了一把肉乾塞到希魯手上,他說:「這時沒有東西吃,太浪費了。嘿,千萬不能少了這壺酒!」
亞瑟說完解下了綁在腰上的水壺,遞給了希魯。
「亞瑟大人!在下知道您想說什麼,但建議您,還是放棄吧!」
「我?哈!」亞瑟大笑了出來,他說:「我想你誤會了,去留的決定權在你。事實上,我最不喜歡說服別人了。」
希魯當下愣了一會,或許亞瑟的回應出乎他意料之外,抑或是他聽懂了什麼。總之,他放棄回應任何話語,轉回頭繼續哼著歌、看著前方。
「希魯,我去過很多地方!其實現在才發現,我都沒仔細、悠哉的享受那些美好的風景,總是這樣匆忙的來,又為了完成任務匆忙的離去。前一陣子突然想起,如果我是那些遊客該多好,能和親人一同旅遊更是最好的。」
「是吶……」希魯說:「這幾天,常常回憶起和黑夏爾一起到下方森林山谷那裡遊玩的經歷,真是有趣呢!」
「或許這就是『羈絆』,是吧?」亞瑟說:「與親人或者朋友一起分享,那種感覺是多麼有趣。我也很慶幸這趟旅程有你、或是薩洛梅的陪伴,與之前的經歷完全不同。但很奇怪的是,往往在這種情況下,人與人的溝通在這時候變的開闊起來,看的越廣、想的也越不一樣。」
「亞瑟大人不曾這樣過嗎?」
亞瑟微笑著搖搖頭說:「以前都是我一個人,偶爾那個老狐狸會派上助手給我,但……哈哈,有些不開心的就別說了,但那些都沒捉弄薩洛梅來的有趣吶!」
「哈哈,你們之間的相處真的很有趣吶!」希魯開心的大笑著說:「薩洛梅大人說的土匪之家是怎麼回事?」
亞瑟聳聳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某天晚上在門廊聊天的時候,那傢伙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突然提起了這件事。大概是想把那間木屋當成總部吧!如果被恩西亞聽到了,不把他的骨頭拆了才怪。」
「哈哈!亞瑟大人說的恩西亞到底是誰呢?竟然能壓制高大的薩洛梅大人!」」希魯笑的更開心了。
關於這點,他一直沒有跟亞瑟提起當時對於恩西亞的印象,那是一位充滿肌肉、滿臉兇橫的女人。
「她……」亞瑟深深的思考了一會後說:「她對於我來說是無可取代的。你也知道我過去因為某種緣故,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是她,一直在身邊照顧我,不久前,還為來這吵了一場無聲無息的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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