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唬弄我,即使那東西……」
雷爾夫還沒說完,此時的車廂晃動得越來越激烈。他抓緊扶手、神情緊張地說:「嘿、嘿,亞瑟,該不會那也是你做的吧?」
亞瑟聳聳肩。再度輕彈指尖的金屬,行進間的車廂再度猛烈晃了一下。果然是它。但它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力足以撼動整個澳雷泰雅?
「嘿、停下來、停下來!」雷爾夫臉色鐵青地望向瘋狂甩動的手把,「亞瑟、住手!別再轉了,車廂會被搖下來的!」他緊貼在椅子上,幾乎都要躺平了。
車廂的燈光似乎受到電力傳輸的影響,開始閃爍。
「我沒轉動它了。這下是不是越晃越大力了?」
「噢,我的天吶。」
晃動並沒有隨著亞瑟停止而減小,反而越來越激烈。他們像是坐在遊樂場的海盜船,搖晃的程度極度考驗車廂的連結掛勾。
雷爾夫頂著對面的座椅壓低屁股;亞瑟則緊緊抓住把手,雙腳勾著下車的扶手。兩人不免為此緊張起來,各種不好的念頭都冒出。
隨後他們看見眼前開始出現異象。眼前一切如水波扭曲,混雜的視線讓人暈眩,搖晃與視覺的雙重夾擊下,一股強烈的噁心感不停翻滾。
在他們即將為此嘔吐之前,扭曲的景象像是軟膠一樣,瞬間釋放後快速地彈回。
當一切都開始慢慢消褪,兩人面面相覷。或許異象並不打算輕易地放過他們,車廂內發出細微的震動,再度撩動兩人緊張的心弦。震動越來越明顯,而且伴隨著越來越響烈的地鳴,嗡嗡地傳入他們耳內。
雷爾夫手上的石頭發出藍色光芒了
「雷爾夫,請告訴我這不是幻覺。」亞瑟帶著緊張的神情看向他和手上發光的石頭。
「哈,如果是的話,我應該和你一同去醫院檢查。」
「那它怎麼會在這時候發光?」
「千萬別問我,這還是我第二次看見它發亮。」
此時地鳴聲越來越大,它瞬間在他們倆人體內爆發了,強烈的轟然音波穿過兩人身體,低沉且非常有撼動感,心臟會漏拍的那種。
亞瑟手上的物體猛然被扯走,飄上半空中並且自動拆解,三角形的環節在空中排列成一圈圓形,它一邊旋轉一邊發出與地鳴的共鳴。
「嘶──」
雷爾夫也發生同樣的事,一股力量強行彈開緊握石頭的手掌,讓他從椅子上跌落。
兩者之間發出共振的光芒,如同共伴星球般地圍繞。石頭與三角環形纏繞幾圈後再度發出一陣刺眼白光,兩樣物品結合在一起並從空中掉下來。
此時,所有異象瞬間停止。
「嘿,雷爾夫。剛剛發生什麼事?」
「我還想問你吶,你對它做了什麼?」
雷爾夫將手掛在座椅,握著剛被彈開的手腕,那下可不輕,直接讓手撞向座椅底部。他們兩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看向那顆落入地面的物體。
亞瑟拉起雷爾夫,趁著他整理衣裝時彎下腰撿起令他們膽顫心驚的物體。回頭的雷爾夫看見彎腰的亞瑟,赫然阻止的當下顯然來不及了。
他觸碰到綴飾的那刻,一陣猛烈、又快速的震響再度穿透身體,接著像海浪般遠去。頓時車廂變成一片黑暗,只留下出口處的昏暗照明。無預警的斷電讓兩人再度意會到大事不妙。
車廂上方發出「哐」的巨響,上面的制動器明顯發生作用了,但他們再度被突如其來的運作踉蹌的甩出,接著車廂再度移動,反覆了好幾次。每次的制動器反覆作動與失效都會讓車廂搖晃的更厲害。
制動器咬死的聲音再度傳來,它令雷爾夫滿臉驚恐。「不會吧?又來?」
這次甩動的幅度更大,如果車廂沒被甩下算他們好運了。但在車廂還沒脫離軌道前,兩人必須得接受車廂的擺弄。
亞瑟踉蹌的往前滾出去;雷爾夫則從地上滾上椅子,接著又從椅子上摔下。
亞瑟一沒站穩,撲向車廂中間的手扶桿。他趕緊轉身,完美的以背部滑過立桿。接下來,他打算往前翻滾穩住重心,但一團漆黑的物體朝他滾過來。那是雷爾夫。
他的出現打亂亞瑟的動作節奏,甚至措手不及。此時非得落地的腳直接踢中他,那下使得亞瑟一頭飛出去,撞上前方的玻璃。
一聲清脆的脆裂聲,他彈向一旁的座位,接著被車廂甩下地面。滿腦混沌的他還不明前方雷爾夫淒厲的呼喊,一根黑色物體從昏暗的視線突出,朝他迎面砸來。
那可來得真突然。撐地的手還來不及阻擋的當下,頭頂已傳來生硬且灼熱的敲擊。暈眩和強烈的腫脹正折磨著可憐的頭部,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那裡似乎有許多金色的亮點,但最後紛紛躲進了黑暗之中。
「亞瑟、亞瑟……」
雷爾夫的呼喚越來越遠。
在莎雅星球上,恆星的光芒穿透過稀薄的大氣後,將紅色的土壤增添更鮮豔,乾枯的大地像是從未下過雨的樣子,所見到的不是岩石就是沙礫。
幾座高聳的防禦砲塔矗立在沙丘之間,他們透過鑿開深溝內的電纜彼此串連著,從太空看,那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陣列。而在圓形中央有座大型基地,比起其他要塞來說,這座基地的高度並不高,因為大部分的建築都是往下建造的。
進到基地內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機械運轉的敲擊聲,複雜的管線分佈在走道的上頭,兩側的鐵製欄杆獨立出一條通道,兩側分布著巨大的管路通往四周。管路內不知道是什麼成分的氣體,只聽見嗤嗤的作響聲不絕於耳。
走道的盡頭分成左右兩個通道,走過右邊的往下的樓梯、穿越過兩層平面後抵達一座電梯。在此之前,到達的每個平面都得靠樓梯連接。
進到電梯內並沒有可以選擇的樓層,它自動關上門後便啟動了。只見到一旁的管子不斷快速的向上延伸,當越靠近底下時,四周傳來的機械敲擊聲越來越大。
走出電梯後,眼前出現一道巨大的鐵柵欄,後面就是巨大的發電泵,兩側連接著深入地面的巨大傳動軸。敲擊的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發電泵每旋轉一週,便會敲擊安裝上頭的活塞來轉動傳動軸。
右邊有一扇八米高的鐵門,它並沒有完全的密閉。穿過鐵門後的空間突然變的很寬敞,高度有達幾十米高,光線從上頭射下時,只能照亮著局部的空間。
空氣中的灰塵在光線的照亮下,像是灑了一片白霧在眼前。這裡四周堆放著很多鐵箱,地面上還標示著裡面的物品,顯然多半都是補給品。從上頭不同地區的標示來看,很大的機會是從運輸船隻上搶過來的,還有許多封條沒有打開。
這裡有很多扇門,其中有一扇門上頭有特別的標示,也是這裡唯一一扇有光線逸出的門。打開門後,四周是明亮的實驗室,裡頭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設備以及專注著實驗的研究員,他們對儀器上的木匣子不斷的討論著。
離開實驗室後,走廊開始慢慢的往上,明顯感覺邁出的步伐得需要用點力。四周的光線又開始慢慢的變暗,進入八米寬的走道後又變的明亮許多。
幾分鐘後走道在轉彎處變窄了,是一條約三米寬的長廊,底部出現左右兩側的叉路口。路口的兩側分別都站著警衛,滿膛特製的電磁彈,據說可以擊穿五十公分厚度的鋼板。
往左邊走去,進出的人員相對變的更多,空間也稍大一點。武器室、倉庫、庫房、生活室、餐廳似乎都集中在這一區。長廊的盡頭,有一條通往上方的迴旋樓梯。
沿著樓梯繼續往上走大約兩個階層,來到一個非常大的空間大平台,四周的光線從牆壁面的燈管照下來。平台呈現六角型的構造,上頭有個巨大的照明窗,類似底下倉庫的樣式,但在這裡看似乎大多了。
平台廣場壁面上有著一面諾大的窗戶,可能是受到玻璃材質的影響,幾乎無法看見裡面的擺設。沿著窗戶往下看,有道鐵門正被看守著,門前兩位守衛精神奕奕的站在前方。
鐵門後是一座向上轉折的石階,凹凸不平的表面足以顯示是人工雕鑿出來的,那裡滲出一股潮濕而產生的涼意。沿著樓梯走上,不遠處傳來陣陣曲調,那裡夾雜著兩人的對話。
「你那事情進展如何?」相當低沉且緩慢的聲音說。
「薩洛梅大人真是厲害!他們果然如預料偷走贗品。」他底下的人奉承的說。
「我指的是另一個。」薩洛梅看著他。
「當然,都談妥了!現在應該已經和雷爾夫的手下完成交易了,在返回的途中吧。」
「哈,想偷走這麼好的寶貝?門都沒有。」薩洛梅翹著腳,大口吸了手中埋在管內的燃燒煙草。他拿起以銀白鍊子串起的一節物品,在眼前搖晃著。「那些笨蛋,光靠這個我們就發了。背叛布萊爾的雷爾夫,想使用兩手策略?哼,不管怎樣他們拿到的都是假貨,哈哈哈。」
「薩洛梅大人,這局設的真精彩,果然是筆划算的交易!沒想到那東西這麼搶手,馬上就有買主上門!」
「是啊!接下來還有一組人……」
正當兩人得意之時,外面傳來轟然巨響,他們都感受到這裡劇烈的震動,原本鏘鏘作響的機械泵也停止了。他們上方的警示器立刻發出哀嚎,紅色燈光頓然閃爍。
很快地,外面傳來陣陣慌忙的腳步聲,槍砲和爆炸的聲音充斥著,監控的螢幕上一一失去訊號,如同病毒蔓延般地迅速。
一陣巨響和搖晃從他們上方傳來,交戰的地方蔓延到他們外面,那裡傳來淒厲的慘叫、劇烈的爆炸、子彈撞擊鋼板的叮噹聲。
「他馬的,誰這麼大膽直接侵門踏戶!」
薩洛梅拉開抽屜抓了一把子彈,拿起桌上的槍械後奔下階梯。外頭交戰聲響此起彼落,當他正準備加入戰局時卻瞬間陷入一片安靜,靜到令人發毛的程度。
「怎麼回事?薩洛梅大人。」身後的隨從低身詢問。
語畢那刻,他們頭頂上的燈光瞬間熄滅,從門上的布滿灰塵的玻璃窗看去,外面的狀況也是一樣。隨從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
「怕什麼?去看看!」
「啥?我?」
「快去!」
隨從在薩洛梅的魔爪下被推到前方,他小心翼翼地接近門口,從腰間上掏出一把短槍,槍口不停的上下搖晃。
砰!
鐵門後赫然被一道龐大的黑影撞擊,在隨從驚訝跌坐之時,外面傳來野獸的嘶吼。驚嚇到腿軟的隨從頓時眼淚都快飆出,但無奈更恐懼的還在腦後。薩洛梅冰冷的槍管頂在那裡。
門外的一片漆黑的平台廣場上蔓延著恐怖的氣氛,那裡從來沒這麼安靜過,黑暗的角落裡隱藏著致命的狩獵者。
隨從深吸口氣,扳下鐵門的開鎖手把。那裡的寂靜迎面撲來,空氣中蔓延著一股血腥及腐爛之味。可是他站了許久,碎步前行了幾米都沒發生什麼異狀。
「好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