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緩慢速度睜開雙眼,微弱光線仍會刺激目前過度敏銳的感官。此刻的我正躺在一張非常舒服的床上,一道似曾相識的氣味瞬間竄入鼻腔,我轉動眼珠確認現實狀態。心頭猛然一驚:這是三年前邂逅她的飯店與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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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來了?這是812號房。」長髮女子好像知曉我的許多事情,竟然連三年前的邂逅也在她的掌握之中。
當初暫時目不視物的我特意詢問她房號,答案便是此時身處的812號房。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Cfu0pdL0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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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暫時不願起身也不願答話,並非對於陌生美女感到生氣,而是想再次抓住三年前救活自己的那一絲溫暖。話說回來,連挨陌生人兩記巴掌,怎能不生氣?
長髮女子感受到我此際的情緒起伏,她不發一語,起身走向我的視線死角,很明顯想讓我在某程度上和回憶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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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剛才進行拿走「五顆柳丁種子」任務時,所出現類似微觀時間感知能力可用在三年前的邂逅,不知有多好啊?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ORifBRekE
我嘆了一口氣後結束和自己回憶的獨處─越是寂寥空虛,越容易和自己的回憶作伴。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6bY4K5A5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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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妳千萬別以為自己長得美,想用發生關係來抵銷剛剛那兩記巴掌啊,我可沒那麼容易打發。」我回過神來對眼前美女發出不滿抱怨。
長髮女子噗哧一笑,為我端來一杯熱金萱茶後開口:「你還真有趣。我叫賀茂沙織,可以叫我沙織或Saori。」
原來是日本人,不過中文說得很流利─雖然有一點口音。不待我詢問,沙織兀自笑盈盈地回答:「我畢業於早稻田大學中文系,一般程度的中文還難不倒我,只不過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刻派上用場。啊,對了、對了,陳醫師沒事了唷,多虧你及時拿走其中三顆柳丁種子。」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KcmtTEb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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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無法掌握現實給我的座標。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12zJG1Nid
「三顆啊?好像多拿了一顆。」原本答應陳醫師要取走兩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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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一定有像螞蟻窩那樣多的疑惑,可是時間有限,我沒辦法一一細說解釋。」名叫賀茂沙織的女子輕拍我的右大腿示意我起身:「因為『敵人』的布署比我想像中來得更快。」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j2JxMlo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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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一詞挑動起敏感神經。
我恍恍惚惚之間立刻起身端坐後說:「我是不是陷入什麼危險之中?」
「是,也不是。」沙織的回答模稜兩可,語氣卻相當堅定。「如果弄得不好,整個社會體系都會有危險。自從你取回視力之後,就註定會被牽扯進來,就像盤旋在命運前方的暴風雨,不論你如何逃避,它就在前方張牙舞爪等待你的到來,無處可躲,避無可避。」沙織中文程度遠超乎我的想像。
「為何我躲避不了?」
沙織捧起原先要給我的金萱茶,自己喝了起來,她似乎無意於此時回答這個棘手問題。
「妳…」算了,我真的徹底被這位日本長髮美女給折服。「妳剛才就如同『撿屍』一般,把昏迷的我給拖進飯店?」發問完畢後,是今天第四度感到臉頰燥熱。
「是啊,不然要怎麼辦?別看我瘦弱,力氣還挺大的。」沙織露出微笑後繼續品嘗一口熱茶。「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幫你竄改了櫃檯接待人員的記憶,所以你不用害臊。不這麼做的話,你想想看一位正妹在大白天攙扶一位氣色不佳、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進入飯店房間,恐怕也會引人側目,萬一報警的話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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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織的回答令人驚愕萬分,語氣卻是無比平和,彷彿「竄改記憶」像喝水一樣容易。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AOgyw3wOo
我想像沙織大搖大擺地走到櫃檯後說:「不好意思,剛才的事情請忘記好嗎?不然請二位交出你們的記憶筆記本。對,就是那個!」櫃台接待人員接著從太陽穴扯出一本記事簿,讓沙織在幾行文字上頭畫個大大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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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這樣,和你繼承的『情感竊取』能力有異曲同工之妙。依照認知心理學的看法,人的記憶本來就具有不可依賴性與可變性,可透過外在刺激去改變。只不過我是直接具備這樣的能力,但是目前只能針對十分鐘以內的記憶去更改或修正。」沙織娓娓道來。「接受記憶修改的人不能有太強的意志或專注力,所以我必須先讓他們的情緒產生波動。扶你進房後,我去了一趟櫃檯,對接待人員說明你非常喜歡我,在告白時太過緊張而昏倒,恰好我也對你有意思,無計可施下只好拖著你到最近的飯店,並向他們索取保險套。」
我的雙頰感到第五度的燥熱。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bUFFcHTo
沙織眼神飄向床頭櫃後說:「他們還多送給我一個呢!」
我低頭轉向右手邊的床頭櫃,兩枚日本製的知名品牌保險套宛若發出嘲笑聲而樂不可支。
「接待人員心緒一時大幅波動,我趁機修改記憶,把他們的記憶『改為』記得你和我手牽手一起來這裡開房間,卻忘了買保險套,你硬著頭皮去櫃檯詢問索取購買。這樣就大功告成!」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dmAoZF7fq
兩枚保險套似乎笑得更大聲了。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LBgzjMn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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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可奈何長嘆一口氣:「妳到底是什麼人啊?」
「喔喔,對了,你這兩天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沙織完全無視我的發問,明明是要讓我提問來釐清現狀,始終一直維持檢察官訊問嫌疑犯的態勢。
「被一位美女連轟兩記巴掌!」我半是揶揄半是無奈地回答。
「哎!我等一下再解釋,除了這個之外呢?」第一次見到賀茂沙織露出抱歉神情,但是依然未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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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今天在做眼科複檢之前,曾經在公園發生第一次的臉頰燥熱感,支支吾吾告訴她這段過程。
「你真的喜歡那位人妻嗎?」
「喂!妳太沒禮貌了!」
「可是你現在不就是身處三年前和一位人妻發生一夜情的房內?還是你想『製造新的記憶』與修正記憶,艾綸?」沙織忍俊不禁。
「……」一時半刻我竟無法反駁。「不是那樣,唉,那次不一樣。」我急忙反駁沙織的賊笑,畢竟那個初冬夜晚是改變我人生的契機,然而如今我卻不敢踏出去面對現實。
沙織看見我的眼神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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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是鬧你的,非常抱歉。下午突發狀況應該就是你『繼承』琉璃子能力後的第一次運用,也才讓我找到你的正確方位。賀茂琉璃子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悲傷地使用了「繼承」這個敏感的語彙,我推論瑠璃子小姐就是捐出角膜的貴人。琉璃子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上,如果可以的話,沙織也許想替自己抹掉這段悲傷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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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織打起精神,正襟危坐,以如臨大敵的語氣說:「我們是陰陽師。精確來說,是繼承陰陽師能力的家族之一。請不要受小說、電影或動漫電玩影響,把陰陽師想得太美好或神秘複雜,必須身穿華麗法袍或是與窮凶惡極的妖怪施術對抗。陰陽師也是人,也要吃飯喝水或傳宗接代,一樣會蹺課、心情不好或是離家出走…」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xWChKj51r
沙織同父異母的妹妹瑠璃子也許就是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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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術的精髓在於「語言的力量」。
文字透過陰陽師之口,轉變為趨靈、使役、占卜的語言之力,文字語言本身即蘊藏著無窮力量。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九字真言的力量在於它的意義,陰陽師憑藉的不是九字咒術之神力,乃是對其文字意義的理解及實踐。
例如第一個字「臨」,代表的是「身心融和穩定」。「金剛薩埵心咒」乃九字真言「臨」的代表咒語並配合手印之「獨鈷印」。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wbdfm3jVI
沙織邊說明邊打出手印,卻什麼也沒發生。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7L1vFLurf
「語言以及力量?依賴言語文字而產生龐大的力量?」二者間雖有一定因果關係,我依然無法在抽象說明中抓住清晰輪廓。
沙織輕蹙眉頭後說:「你認為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連結工具是什麼?」
「這個嘛…」我差一點點又雙頰泛紅。
「可以認真一點嗎?」
「答案應該就是語言文字。」
「沒錯,正確來說,應該是透過文字語言的溝通,而且這種溝通具有『未來期待性』。其他生物之所以無法達到人類的高度文明成就,就是缺少文字以及彼此溝通所帶來的未來期待感。這種未來期待感多半都是『謊言』!懂得說謊反而為人類帶來了文明與進步唷!」沙織露出迷人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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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研究報告指出,動物之所以無法形成人類一般的文明成就,很大一部分是欠缺語言的必要力量,更重要的是:動物不太會說謊而且無法對同伴提出「未來願景」,那些願景大多都是被操弄的語言,因此「適時說謊」反而變成人類主宰世界的強大力量。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WmT5V43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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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這種事?」原本應該讓人充滿希望的未來期待感,反而在許多時候變成誘導動力的謊言?仔細咀嚼沙織的話語後,不得不承認具有高度說服力。
「艾綸,這就是人類偉大的地方,可是我並非說陰陽師都是靠謊言來驅使力量,而是舉例讓你更容易明白語言所具有的獨特力量,何況『未來期待性』也未必全是鬼話連篇。」我好像逐漸可以掌握些什麼了。
沙織繼續考古般的詳細說明:「賀茂勇明是我爺爺,賀茂一氏的先祖是賀茂忠行的後代。賀茂忠行就是大名鼎鼎陰陽師安倍晴明的老師!我曾經查過祖譜,可惜有所闕漏,無法真正溯及至賀茂忠行。他最擅長的便是『射覆之術』呢。」陰陽師可說是日本最早的官方認證算命師,這在人類歷史上並不稀奇,東西方皆有之,只不過名稱或頭銜不一樣。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9NrH1zr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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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真言宗創始人空海大師(弘法大師)並非陰陽師,可是他降妖伏魔的故事也很多,不亞於陰陽師排行榜第一名的安倍晴明,況且「九字真言」就是他從大唐帝國帶回日本。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IDdeTMZ9M
「九字真言」的運用深深影響陰陽術、真言宗與忍術,三者彼此間有相當深厚的關聯性,尤其是陰陽術與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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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茂忠行是陰陽師界的官方始祖,活躍於平安時代,他將陰陽道重點由「技術」轉移至「宗教與咒術」,成功發展陰陽道新出路,憑藉實績得到天皇支持。他最擅長占卜之術,延喜年間曾奉醍醐天皇之命展示其能力,天皇命令他占卜箱中藏有何物。賀茂忠行精準無誤說出箱中物品乃朱繩穿系的水晶數珠。
然而青出於藍,他的得意門生乃名滿天下且被後人神格化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反而使得很多人忘了賀茂忠行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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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多數的陰陽術與忍術都可被現代科學所驗證,並非天馬行空或神秘異常。尤其是賀茂忠行強調的宗教與咒術結合,去發展語言及文字的力量。
所謂「射覆之術」便是預測占卜,可以說是心理學的一種。透過彼此對話的口語回答、肢體動作等等線索,精準占卜出受話者的提問或解答疑惑,現在魔術師表演的讀心術(mind reading),也源自這樣的心理科學。科學家針對人腦中的相關神經系統做過深入研究,初步發現腦中「鏡像神經元」(mirror neuron)會擔任預測占卜的「顧問」,提供人類間彼此預測行為與互動的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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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就是陰陽師的力量。透過對話及詳細觀察,做出判斷或建議預測,不就是陰陽師能力的展現?」沙織把熱茶一飲而盡。
邏輯思維相當清晰的論述,也符合心理學或科學的可辯證性。沙織不但永有美麗出色外表,內在也很豐富迷人,雖然個性似乎有點冒失衝動。我內心暗自讚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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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總是對我們姊妹說一個人想平衡活在社會上,首先要能達到身心妥適融和及穩定。這就是『九字真言』的『臨』。假如能精確掌握臨─是靈也可以是零─的意思,就能成為一個好的陰陽師,也可以順利地活在這個社會上。」
平衡嗎?身心融和穩定的狀態?即使取回視力,我依然無法達到這樣的狀態,以致希冀著繭蛹再度出現,能讓我躲入其中。
沙織專注望著一時失神的我後開口:「你可以理解嗎?」
我若有所思點點頭回應:「原來這就是陰陽術真諦。我剛才在思考『臨』對於自己的意義。」三年前在這房內,確實打出一個結界,結合的彼此也都抵達「臨」的狀態,之後我卻再度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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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示意沙織繼續說下去。
爺爺曾經反問我和琉璃子,如果失衡該怎麼辦?
他這麼回答:「用反例來說,妳們認為妖怪與人最大的不同點何在?妖怪無法達成自己身心融和穩定的境界,它們一直處於失衡狀態,狂亂、暴戾、暗黑萎靡、無法控制心智及力量,力量過大而心靈能量不足時,則反噬自身;思考速度過快卻無適切力量,便會去怨恨他人或企圖吞噬,以求便捷地讓自己急速成長。邪魔妖物之所以可怕,在於失衡後無法導正,任由不穩定狀態擴大,終將導致毀滅─毀壞自身或被人類封印消滅。假如能及時自我導正,獲得平衡穩定,那麼它們與人類有何差異?並沒有不同啊!因此妖怪也可以與人類和平共存且不被發現。藉由『金剛薩埵心咒』緩和身心,理解融和穩定的關鍵性;冥頑不靈者,便會遭到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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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織和瑠璃子的爺爺是個睿智明理的陰陽師,說是人生導師也不為過。
沙織好似看穿我的想法緊接開口:「沒錯沒錯!我認為陰陽師其實像人生導師一般的存在。現在或許很少出現掛上陰陽師頭銜的人在社會上走動,並不代表陰陽師已消失,他們換了不同身份,生活在社會各個地方,藉由文字言語的力量,發現已然或即將失衡的『妖怪』,予以救贖。如此說來,人也可能變成妖怪!而且可利用科學力量,集結一大批類似的妖怪,在徹底失衡狀態下進行對世界的侵略與顛覆。如此一來,單靠幾位陰陽師或式神,恐怕無法消弭妖禍。最令人害怕的是全然失衡的陰陽師,扛著斬妖除魔、安定社會的旗幟,卻做出見不得人的勾當或毀滅性計畫。這就是我們這次的敵人!」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KdQijAf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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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讓我從失衡狀態中跌了出來,膽怯地開口:「我…我們…?ちょっと待ってください。(請稍等一下。)」我突然冒出日語來回應驚嚇。「我根本不是現代陰陽師也不懂什麼陰陽術,我連九字真言都念不順暢,恢復原先視力也才第六天而已,自身還處於一種失衡狀態,說不定會走火入魔變成妖怪被對方利用。」
「真聰明,你說到重點了,對方確實想拉攏利用你,你目前的失衡狀態就是他們想要的特殊力量。」沙織的微笑真好看,她的笑容應該具有陰陽術的療癒作用。
沙織用水汪汪雙眸看著我:「所以你必須加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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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字真言」中的「者」,是陰陽師用來驅使、控制他人自由及行動的咒語代表,配合口誦「金剛薩埵降魔咒」打出內獅子印。此際,我似乎見到沙織凌空躍起,對我誦出咒語打出手印,驅使我邁步向前,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
我驟然甩頭說:「不可以、不可能!縱使妳說的再有道理,或者妳有任何可經科學驗證的特殊能力,不可能要我就這樣去『越級打怪』啊!」激動的我差點打翻沙織放在床頭櫃上的茶杯,兩枚保險套再度發出難聽笑聲,毫不客氣地嘲笑我的軟弱。「況且妳有同伴了,方才的話意透露出還有其他夥伴。」
「艾綸,你的反應真快,不愧是瑠璃子最後選定的人。我們很需要瑠璃子…不對,是你所繼承的特殊能力。如果對方真的完成那個可怕計畫,你和這個社會以及心心念念的那個『她』,都將難逃浩劫。已然失衡的你或許無所謂,可是『她』呢?難道你不希望『她』能過得幸福嗎?」
陰陽師的言語能力真的不能小覷,我開始相信這一點。
滔滔不絕的沙織繼續威脅利誘:「這次不是『打怪』,而是打陰陽師!」
「欸?」
「身心失衡的陰陽師或許會變成妖怪,不過目前對方還是陰陽師,而且能力相當強,下午賞你第一個巴掌就是為了救你,以科學來說,你已經被催眠卻不知情。」
我心中的問號越來越大:我被催眠?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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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怯懦地提出疑問:「對方到底要做什麼?請不要說毀滅世界或是讓美國總統按下核彈發射鈕之類的電影情節。」
沙織忽然神情一斂,深呼吸後倒吐一口氣,以嚴肅又帶有失落的神情開口:「消滅愛情!讓這個世界不再存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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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雙眼,完全無法相信聽見的毀滅性答案。
「愛…怎麼可能消滅愛情?」
堅定的沙織不發一語,靜靜凝視我的雙眼,彷彿那裡有她所渴望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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