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如破竹的勝利,帶給帝光的絕非喜悅。
王牌選手表現得耀眼優異,讓觀眾驚艷,卻讓球隊深感錯愕。甚至當事人,青峰大輝,也沒因實力提升而滿足,反倒感到迷茫與煩悶。輕易勝過去年還認為是勁敵的球員時,合宿那時的空虛又滿溢而至,他終究認為沒有人能夠敵過自己。這對於一位熱愛籃球、渴望擁有足以匹敵的對手的青峰大輝,無疑是一個痛苦的發現。
「能贏我的只有我自己!」看似狂妄的一句話,又隱含何等複雜的情緒?
全中結束那天,蟬聯二次冠軍的帝光中,並沒有舉辦任何慶祝會,球隊間瀰漫的氣氛低迷,本來最為合拍的光影搭檔間更是如此,兩人甚至連話都沒講一句,還是青峰單方面忽視黑子,碰拳、恭賀、關切......黑子所有行動都被青峰以不自然的動作無視。
而黑子也在發現這是青峰刻意躲避後,緩緩垂下眼,不發一語。
青峰無疑是喜歡黑子,卻無法坦然對方那過於純粹的目光,選擇逃避,畢竟,他與黑子的想法終是背道而馳。明明做下約定,他卻發現自己無法遵守,更不敢再相信黑子所說的可能性。更厲害的對手會出現?全力以赴才是尊重對手?黑子平平淡淡的聲音還在腦袋裡迴響,可是,青峰明白更厲害的對手不會出現了,所謂盡全力,不過就是讓對手早一步喪失戰意。
然後呢?痛苦的是誰?
從小與黑子一起長大,對方用怎樣的心情在打籃球,他也很清楚。但清楚是一回事,光是跟上他們就得用盡全力的黑子,與輕輕鬆鬆就能拿到成績的他......終究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
哲也不明白的吧……
你們喜歡的籃球,對於我有什麼意義呢?
青峰的變化感染全隊,然而除卻帝光隊員間的矛盾,還有更糟糕的事——帝光中學的理事長、同時也是黑子的父親,黑子顏,正因帝光拿下全中勝利而怒火中燒。
決勝的比賽他沒有去看,倒是坐立不安地在家中等待消息,活像無法現場觀賽的粉絲一樣,只不過,他期待的不是贏、而是輸,聽到秘書興奮地報告帝光中完勝的消息,他憤恨地摔下電話。
這份榮耀本來該屬於黑子家的!是屬於自己孩子,而不是赤司家那個囂張的混小子!成績次次第一姑且不論,在籃球部取代自己的孩子,初二升為隊長拿下二連勝,被稱為奇蹟的世代……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恨得咬牙切齒。
然而,黑子顏最不順眼的還是赤司對黑子若有似無的維護。自己愛怎麼管教小孩關赤司什麼事,那人卻一再暗示不得太過分對待黑子,人小鬼大、對自己盛氣凌人,偏偏還動不了的學生,怎麼會討人喜歡?
黑子顏愈想愈氣憤,最後乾脆撥了通電話,把黑子愛瑠與宗彥叫進房裡,便是破口大罵。罵的不為什麼,就是他們中途退出籃球部一事。黑子顏始終相信,如果兄妹倆繼續留在籃球部,現在大受關注的絕對是他們,神乎其技的王牌射手、洞察一切的球隊經理,這麼美好的藍圖,卻毀在孩子們的不知好歹。
「嗚......」沒想到,黑子愛瑠率先哭了出來,一整個梨花帶淚,楚楚可憐。「我、我們也不想退啊......嗚嗚、還不都是哲也哥、嗚......」
寶貝女兒哭成這樣,黑子顏終究是心軟了,本來想到此為止時,卻因聽到熟悉的名字而歛下心神。「......哲也?」女兒還抽抽噎噎的,他乾脆看向黑子宗彥。
「對!就是他害的!」黑子宗彥一整個莫名其妙,事實上,他會退部是應黑子愛瑠的要求,完全不知道關黑子什麼事,但妹妹都這樣說了,也就先行附和。
但誰不知道黑子兄妹退部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惡整黑子的事東窗事發,可謂是自作自受,黑子愛瑠卻依然大言不慚,把自己塑造成可憐的受害者。
「那天我看到哲也哥和赤司君在休息室中又摟又抱,還接吻,嚇了一跳,本來想偷偷離開的,卻被發現了……」所以說,不愧是黑子愛瑠,編故事的能力一流,就連演技也是一等一的佳,她抽著鼻子,用哭腔定下黑子的死刑。「哲也哥威脅我不能說出去、我也答應他了……嗚嗚、誰知道……嗚嗚哇!」
知曉事實真相的黑子宗彥,狠狠被自己妹妹的演技噁心到了,但被謀在鼓裡的黑子顏,卻感到怒火攻心,咬牙切齒的提問。「然後呢?」
「赤司君就…….人家、嗚、好噁心......」黑子愛瑠秉著能多誣陷一人,就多一人的惡劣想法,繼續演了下去,這時的她表現的宛若被赤司強迫一般,哭得更為悽慘。「嗚、那種籃球部不待也罷!」
黑子愛瑠說完掩著面便奔走了,黑子宗彥見了也抓準機會飛快離開,留下臉色難看的黑子顏一人。
赤司征十郎、黑子哲也,你們遲早得為你們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握著話筒的手已用力到泛出青筋,黑子顏不愧為骯髒的大人,馬上便折騰出報復手段。黑子和赤司間的不正當關係,無疑是很好的攻破點,雖然缺少證據,無法直接爆料,但和赤司現任家主稍稍暗示此事,由對方動手,倒也省事。
接下來則是對球隊的打擊,就算再怎麼不濟,籃球名門的理事長還是多少懂得一些經營球隊的手段。最負盛名的奇蹟世代、戰無不敗的戰蹟,無疑給帝光帶來無上光榮,而要繼續利用球隊為校做宣傳,又能摧毀球隊的方法?黑子顏冷笑一聲,轉而撥起了電話。
「此後每一場的比賽,奇蹟世代那五個學生都必須上場。」如此直白的命令,讓電話那頭的人很是錯愕,他知道,這樣特殊對待絕對會對還是孩子的球員們有不良影響,連忙勸黑子顏三思。
但黑子顏的目的就是如此,又怎能被輕易說動?他就是要特殊對待、就是要給他們壓力,為校爭光的同時,說不定有一天還會被勝利的重壓擊垮,導致毀滅。畢竟,帝光的理念便是勝利嘛,在知道所有比賽只能由自己出場的狀況下,身為隊長的赤司,為了確保每場勝利,想必得承受更龐大的壓力,難保哪一天,他會受不了。
「既然你當初把我的孩子趕出去,就不要怪我毀了這支隊伍。」掛了電話的黑子顏冷哼。
在黑子顏這番要求經由監督轉告給赤司之後,籃球部迎來更加嚴苛的練習,有才能的選手加上嚴格的訓練,奇蹟的世代變得愈發強悍,除了幾乎興致缺缺的青峰,大家也都有了顯著的進步,甚至隱隱有像青峰那樣實力三級跳的趨勢。
面對這樣的情況,不只是黑子擔心,就連赤司也有一些猶豫。這樣的變化對球隊而言究竟是好或不好?這是他最煩惱的問題,反之,另一個他則是樂見其成。但因為現在除了聽從指示之外,也沒有辦法,兩個人格便人達成共識,打算靜觀其變。不過,有一個點卻是刻不容緩。直覺認為,突然下達這般指令的黑子顏,絕對有問題。
而後幾天,赤司倒是有個不錯的發現。
「吶、征十郎,黑子顏可是在對付我們跟哲也呢。你也差不多該下定決心,把這渣渣滅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