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指導功課，赤司決定不如把大家一起叫過來，一方面是珍惜剩下不多的相聚時光，一方面也是幫校方減輕些壓力。總不能都已經答應要送出去的學生，因為不合格而不能畢業吧。

 

基於種種原因，早就交接完畢，沒有社團活動的大家，在放學後就留在赤司的教室中，展開一連串的課業特訓。

 

成績較好的三人自然得去指導另外三人，但基於紫原這種不擅長講解的類型，讓他做這工作基本是白搭，赤司乾脆就像往常一樣，分派了作業給他到一邊。綠間則是應赤司的要求，把黃瀨和青峰兩個燙手山芋撿了過去，而赤司本人當然就專心負責黑子一人。

 

黑子離他很近，完全沒有防備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按照自己一字一句的步驟解題，認真的神情很可愛，讓他有一瞬間的恍神，要說完全沒有旖念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動手動腳。至少也得等到兩人獨處，也就是黑子假日來外宿他家之時。

 

他沒跟黑子說，剩下的幾個星期很可能是他們最後的相處時光，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不停的增加與黑子的接觸機會。

 

當然，為了怕淪落成另一個自己的下場，他也是有注意不要做出太超過的行為，儘管很想。但時間有限的情況下，過於躁進讓黑子退縮的話，可沒有時間挽回，只怕會本末倒置。

 

不管怎麼說，現在專注於學習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很遺憾，赤司是這樣想，隊友們卻毫不買帳。

 

算是跟黑子解開心結的黃瀨總是想要找機會和黑子聊天，絲毫不理綠間的管教，而尚跟僵持不下的青峰雖然不找機會與黑子玩鬧，卻一樣不聽綠間管教。該是寧靜平和的教室，已然被黃瀨、青峰的喧鬧聲，和綠間氣急敗壞地怒罵破壞。

 

黑子當然不會狠心讓綠間一人面對這樣的情況，但只要他一開口，場面只會更加混亂，嘗試了幾次無果後，他困擾的看向赤司。

 

「請征十郎君想想辦法。」

 

明明是在這喧鬧教室中難以聽見的小小耳語，卻清楚的被所有人接收。先不說僅是瞪大眼睛幾秒，立即又回到懶散模樣的青峰，綠間根本捏爛了手中的簿子，畢竟在他印象裡……赤司和黑子之間不是很尷尬嗎！這才幾天！綠間深深覺得擁有赤司血脈的人都不簡單。

 

反應較靜的就這幾位，紫原和黃瀨早就吵吵嚷嚷的抗議。諸如「小黑子不公平！」、「也叫我敦君嘛……」、「憑什麼只叫小赤司的名字！」這樣的抱怨整整響了十分鐘，直到赤司發話了大家才又安靜下來。

 

「對不起，下次會注意的。」黑子這次整個湊到了赤司耳邊，小小聲的道歉。既然現在這個赤司不想要雙重人格的事情暴露，他就有義務替他保守秘密。

 

「嘛……」赤司故作苦惱的歪了下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要道歉的話，親一個吧。」

 

「啊啊啊啊！小赤司你在幹嘛啊啊！」黃瀨第一個發難，順便扯著黑子的手臂把他拉的老遠。

 

「這這裡是學校。」語無倫次的綠間像打仇人一樣，擊打紫原的背，要他說些什麼，無奈紫原也只是一付看到限量版美味棒的樣子，說自己也想要親親。

 

眼看大家是靜不下來了，黑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趴到桌子上準備補眠，但四周的夥伴似乎不打算給他逃避現實的機會，一見他做出這樣的舉動，連忙慌慌張張地叫他。

 

「小黑子嫌我們吵嗎？對不起啊！」

 

「小黑累了嗎？要睡來我這邊睡啊～」

 

「不盡人事考試怎麼會合格！」

 

赤司靜靜坐在一邊，兩手交握墊在下巴之下，恢復成同色的赤眸裡流露出淡淡的眷戀，跟另一個人格不同的是，比起跟黑子獨處，這個赤司一樣喜歡大家在一起的感覺，一群人都圍在身邊，吵吵鬧鬧，讓他不禁輕輕勾起嘴角。

 

「媽的，赤司你笑的好噁心。」青峰總算肯加入大家的話題，但也僅此一句，之後又繼續津津有味的看著自己的小麻衣性感寫真。

 

背對大家的他，與相談甚歡的眾人們形成鮮明的對比。黑子悄悄抬頭，瞄了青峰的背影一眼，讓他感到有安全感的背影，曾幾何時開始會讓他產生悲傷的情緒？

 

眼裡閃過的複雜感情，只來得及被赤司收進眼裡，他裝作沒事一般，說了一些有趣的話語重新吸引住黑子的注意力之後，便以眼神暗示站在黑子對面的黃瀨，要他擋住青峰的身影。會意過來的黃瀨不僅移動身子，更是使出渾身解數來逗黑子笑。

 

很顯然，因為總總的原因，讀書會的最初目的就這樣悄悄流掉，一群人虛度了幾個小時，但卻都非常滿足，自從他們鬧翻了之後，有多久沒有像這樣無芥蒂的開心玩鬧了？所以說，除了黑子有一些小小的罪惡感之外，沒有人為了沒讀到書而不滿，反正他們還有很多時間，於是，回家之前，他們甚至久違的一起到快餐店吃晚餐，就連今天一直處於不合群狀態的青峰也沒有推辭。

 

大家就座之後，最後點完餐回來的青峰，默默放了一杯香草奶昔到黑子面前。

 

「青、」黑子連忙叫住要轉身離去的青峰，可偏偏這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黃瀨又撲上來湊熱鬧，場面一下子又混亂起來，等黑子重新有機會尋找青峰身影之時，他已經縮回離黑子最遠的座位，單手支頭，懶洋洋地繼續翻弄他的雜誌。

 

黑子一瞬間有些失落，卻在手碰到那杯冰冰涼涼的奶昔之時，轉而露出淺淺的笑容。

 

青峰君一點也沒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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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考試很順利，赤司依舊獨霸榜首，綠間緊接於後，紫原、黑子也保持著原來的水平，而比較令人擔心的黃瀨、青峰雖然依舊殿後，但總算是能達到畢業門檻。

 

中學的三年就好似一場夢，他們相遇、相交、相知、相惜，黑子的出現成了連接於他們之間的小小齒輪，他讓他們的關係更加和諧，有了段美好的時光……

 

然後，其中一個齒輪出了問題，他們漸漸產生了矛盾衝突，雖然以小小齒輪為首，大家想要盡力修復，但總差了那麼一些些……

 

但，現下也不會有人著急擔心，不是他們不在乎這段友情，而是他們相信、相信著那個人。

 

 

 

 

直到畢業當天，赤司依舊沒有和黑子告白。先前所有的決定在最後的幾日改變，原因無他，便是受到黑子的影響。

 

兩人一起念書的期間，少年不只一次提及了他的想法，要怎樣傳達他的理念給其他人，要怎麼告訴他們打籃球的喜悅……閃閃發亮的藍眸裡盈滿的是興奮，似乎是已經等不及去見他嚮往已久的誠凜籃球隊，在那邊獲得新的力量，變得更強、變得足以能打敗他們，能在他們身邊昂首闊步。

 

堅定的眼神在不知不覺中讓赤司想要相信。

 

如果三年內黑子沒有贏，他會消失。這是他一直恐懼的事情，另一個自己的強大，他很清楚，甚至他根本不覺的黑子有辦法贏過對方，所以才會想在畢業之前就和黑子表明心意，但現下，他已然不覺得另一個自己會保有不敗的紀錄。

 

赤司征十郎的主人格不會消失，他們絕對會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