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回家的路上,黃瀨和黑子都極有默契地不提中午所發生之事。但黃瀨的惴惴不安與黑子的低落卻依然明顯。沒有特意迴避,但兩人的話還是愈來愈少,直至進到家裡,他們都沒有辦法回到平常那樣的談笑自在。
黃瀨簡直難受得不得了,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鬱悶得看黑子放完東西後走進浴室。
「為什麼小井上今天會晚回來啦!有他的話就不會尷尬了說……」黃瀨邊翻著冰箱,邊自言自語。
冰箱裡有煮好的飯菜,黃瀨便隨意挑了幾樣出來加熱,他想,至少在吃飯時間跟黑子好好談一談,如果對方真的不希望他知道的話,他就不打探了,就算赤司跟他講也不會聽。
但是,就連開場白都想好的黃瀨只聽見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沒幾秒,又再度聽到黑子房間的門被摔上,然後,十秒、一分鐘、十分鐘……樓上不再出現任何動靜。「啪」的一聲關上火,黃瀨可憐兮兮地從冰箱底層翻出井上哉私藏的啤酒,跑到客廳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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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說有工作會晚些回家的井上哉,現正在一間裝潢典雅的咖啡廳裡,惶惶不安的等人。就如咖啡廳的極高價位,店內的氣氛很好,暖澄色的燈光流洩而下,映照互訴愛語情侶,偶有隻身一人的客人,也是掛著悠閒自得的微笑品嘗咖啡。反觀穿著平價西裝,緊張兮兮的井上哉簡直與店內格格不入。井上哉默默地吐槽自己,好在他選的位置是不引人注目角落,不然鐵被當成怪人轟出門。
三十分鐘的忐忑不安總算讓他等到要等的人。那是一位長相俊俏的赤髮少年,雖然也是穿著與店內氛圍不符的制服,但貴族般的氣質卻讓他一點也不顯得突兀。少年的步伐從容不迫,優雅地向他點點頭後,便直接坐下。
「你好,赤司君。」以為對方爽約而差點絕望的井上哉,這才鬆了口氣,招手讓服務生過來。
「抱歉,監督有事交代,所以晚了。」相比井上略微欣喜的語氣,赤司顯得不冷不熱。修長的手指輕翻菜單,點了杯黑咖啡,便馬上將目光轉回井上哉身上,直接切入正題。「約我出來是因為哲也?他跟你說了什麼?」
赤司冷漠的態度讓井上哉微微一愣,在他印象中,赤司是個溫文儒雅的孩子,不該是像現在一樣,對什麼事都抱著莫不關己的態度,何況當事人還是自己的隊員。
「不,哲也什麼都沒說。」井上哉道。
「那你找我做什麼?」赤司的手指輕點桌面,面上沒有任何表示,卻隱隱有不耐之意。
「就是這樣才會約你。」井上頓了頓,像在組織接下來要說的話一樣。「哲也那孩子最近有點反常,動不動就發呆不說,連半夜也不睡覺,昨天還跟我說他一不小心忘記回教室,不知不覺翹了五天的課!」
「嗯。」關於黑子沒來上課的事,他是知道的,畢竟,他可不像某些糊塗教師,連班上少了人都沒注意到。
「每次問哲也怎麼了,他都說沒事。他那副樣子最好是沒事!還有,本來周末都會和青峰君、涼太君出去打球,這週竟然裝病。而且我昨天才發現,他連籃球部也沒去了。加上他寫的信、不,沒事……」井上哉情緒激動,講一講卻突然噤聲,一副說出了不該說出的話一樣,面上有些不安。
「所以呢?跟我講這些?」注意到的赤司挑眉,卻也沒多說,只是冷淡地反問。
依舊是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井上哉整顆心都涼了。黑子的事他考慮很久才決定與赤司討論,因為除了赤司之外,他不知道誰還有足夠的勢力能查出發生在那孩子身上的事情,又會保證就算事情對那孩子不利,也會盡力幫助他。
赤司每個長假都會請黑子去家裡長住不說,那位表情很少的孩子跟他提起赤司之時,眼裡永遠都流露著溫暖的笑意和欣喜。『赤司君非常可靠呢。』、『我很感謝赤司君發掘了我。』、『赤司君……』他記得非常清楚,那寡言的少年,一旦談起他的隊長,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神采飛揚。
他以為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哲也很信任你,我以為……」井上哉緊握杯子,語氣有些痛苦。他其實很不希望事情造現在的情勢演變。如果真的得幫那孩子轉學的話……
「在你還有所隱瞞時,我什麼都不會講。」赤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剛剛說的信是指什麼?哲也在跟誰通信?」
「那是哲也的隱私。本來是覺得你值得信任,才打算跟你說的。我一直認為身為赤司家的繼承人,又是哲也摯友的你能夠幫助他。但就剛剛的談話下來,我發現你沒有想像中的在乎哲也。不好意思,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井上哉難得強勢,起身便要離開,但因為心浮氣躁的關係,公事包一不小心便滑落於地,致使裡面的資料四散。
赤司冷眼看著井上哉收拾,卻在看清那些A4紙上的內文時,轉為愕然。
那上面赫然紀載著一所一所中學的資料。而且,幾乎都是美國的學校。
「你要幫哲也轉學?」赤司露出了今日第一次慌亂,但也很快地隱藏起來。
「是,哲也在帝光一直發生不好的事。轉學對他來說,說不定比較好。」
「我不准。不、等一下。你有什麼資格替哲也轉學?」赤司環手,音量不自覺提高。
「那你有什麼資格不准我替他轉學?比起連摯友都算不上的你,我可是他的監護人。」這次換井上哉冷哼了。
「不可能。」黑子顏為了博得聲譽,收養黑子哲也的時候,可做足了宣傳。所有人都該知道黑子哲也的監護權在誰手上。
「沒什麼不可能,黑子顏根本不想認哲也,隨便都要得到他的監護權,黑子這種大家族,辦這些手續很容易,赤司家的地位相當,你應該很清楚吧?可憐的就只有哲也這種,明明雙親都健在,監護權卻在我這個外人手上,而他卻還什麼都不知道!」愈說愈火大的井上哉,像是要宣洩壓力一般,口無遮攔,完全忘記眼前的人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也忘記現在身處在公共場合。
突然的爆發引來服務員側目,井上哉重重地吸氣,令自己冷靜下來,並示意服務員沒事後,才又面
像赤司。
「該說的都說完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