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比賽之後,第一個跟黑子見面的是黃瀨涼太。
當然,這絕對不是黑子自己決定的順序,該怎麼說呢,或許冥冥之中有什麼把他們牽引在一起,就像是當初他們的初見一樣。突如其來的發想,他選擇了體育館後面的一條小徑,然後在那裡遇到正巧躲在樹叢後面的黃瀨一樣。
而現在,他們在曾經一起到過的書店遇到對方。
腦中一閃而逝那喜歡的作者出了新書的消息,讓黑子改了回家的路線。心情煩悶而突然想起朋友介紹的搞笑漫畫,而想去購買的黃瀨。這兩人於排隊之時,發現了剛好排在前後的對方。
「啊、」有些驚喜的短叫一聲,卻在見到對方眼裡不知所措而黯然,黃瀨猜想或許是因為黑子沒有準備好,而不是討厭自己討厭到了連見面都不願意的程度。
好在,令黃瀨眷戀的冰藍雙眼,在驚慌過後,流淌出了輕淺的笑意,配上黑子嘴角的柔和弧度,宛若冬天的煦陽,讓黃瀨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被狠狠觸動,很久以前,黑子也在這家書店裡,對他露出了一模一樣的微笑。
突然、有想要落淚的衝動。
「小黑子……」黃瀨抽了抽鼻子。他曾經以為在他們於全中決賽做出那件事之後,黑子絕對不會原諒他們,就像之前他們因為灰崎的關係見了面,卻被黑子避開的時候一樣。
「我們先結帳吧?」
黑子的聲音想以往一樣柔柔和和,卻是黃瀨許久沒有聽見的。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天塌下來都不見得會改變表情的少年,在他們面前卻總是露出受傷的神色、用著顫抖的聲線說話呢?
渾渾噩噩的付完錢,跟著黑子走到附近的公園,黃瀨才從整理完他的情緒。他確實是後悔了,從見到黑子提交的退部函開始,但那時候比起反省,更多的是對黑子行為的不理解,他甚至是有些怨懟的。
但此時此刻,他才深刻的體會到自己錯的多離譜。
他的小黑子一直是這樣。
總是堅強、謙和有禮、而且非常認真,努力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全心全力地往目標邁進,對於自己信仰的東西,說是執著,更接近偏執的地步。
他一直覺得這樣的黑子可愛透頂,當初也是這樣子才喜歡上對方的不是嗎?那他為什麼會埋怨對方出了事不找自己求助,而是獨自承擔,又是為什麼在對方全心全力的愛著籃球之時,於心中責怪對方不回應自己的感情,而他又是為什麼會在同樣被黑子吸引的其他人與黑子相處融洽時,幼稚的產生吃醋,甚至賭氣做出令對方受傷的舉動?
為什麼他會成為害這樣一個熱愛籃球的少年,黯然退出籃球部的元兇之一?
積累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黑子。
「黃瀨君、表情好可怕。」黑子伸出手,戳了戳黃瀨的臉。
「嗚……可是、小黑子……」黃瀨突然用力的抱住黑子,可憐兮兮地抽起鼻子。「小黑子對不起,我一直以來都太不成熟了……嗚、」
「不是黃瀨君的錯。」黑子撫摸那燦金色的頭髮,就像他第一次安慰哭泣的黃瀨一樣,那時候他不是很了解對方,只笨拙用別人安慰自己的方法安撫對方,雖然說,現在他不敢篤定的說自己一定了解黃瀨,但他知道就算是外熱內冷,不輕易讓人踏入自己內心的黃瀨涼太,也渴望有人能真心相待。那人對這樣的動作沒有抵抗力。
「小黑子……」黃瀨再次吸了吸鼻子。冷靜下來的他感到有點尷尬,畢竟自己實在是哭得有點丟臉。「我哭起來是不是很醜。」他決定用這方式來調適氣氛。
「有點。」
「小黑子好過分!」黃瀨慌張地拉開距離,用手胡亂抹著自己的臉。
「其實我是開玩笑的。」黑子忍著笑意,淡然開口。「黃瀨君不愧是模特兒,就算掉眼淚也很帥氣呢。」
「誒?!」黃瀨到沒想過黑子會這樣說,一直以來都能好好應對他人讚美的他,現在除了紅著臉,什麼都說不出來。完了,小黑子一定覺得我蠢斃了!
不過,黑子倒是沒有繼續於此作文章,而是快速的切入主題。畢竟,先把心結解開了,兩人的相處不就能少些窒礙了嗎?「想請問一下,黃瀨君至今對籃球抱持著怎麼樣的看法呢?」
「喜歡。」黃瀨回應的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又失去了好不容易的幸福,現在有什麼比黑子願意像以前一樣出現在他面前重要?
「我想黃瀨君沒有說出最真實的感受吧?」黑子有些失望。「可以的話,我不希望黃瀨君騙我。」
「小黑子……」黃瀨按住自己的眼睛半晌,聲音有點苦澀。這座公園太過安靜了,如同他現在沉到谷底的心情。他不知道,黑子會不會因為他接下來的話而轉身就走。「一開始確實是因為小黑子才打球的,那時候只是覺得跟小黑子一起很開心,不過我想,有一段時間我是真心喜歡籃球,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學會了新技巧、發現自己做的比昨天更好,就令我感到無比興奮,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感受,很慶幸自己能夠進到帝光,進到籃球部……」說到這,黃瀨頓了頓,接著垂下頭,迴避黑子的視線。
「可是,現在覺得籃球好沒有意思,隨隨便便就能夠獲勝,一點挑戰性都沒有,所以已經不想要打了……雖然不討厭,但這樣的籃球根本不像一開始覺得的那麼有趣,尤其它又讓小黑子感到痛苦……」
「黃瀨君說錯了一件事呢。」黑子露出淡淡的笑容。「雖然籃球曾經讓我感到痛苦,但現在卻是我的希望。」
「黃瀨君記得新年那一天的參拜嗎?那時候的願望,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說出來了。明明那時候一點自信也沒有呢。」
「希望能和大家再一起開心的打球,這是我的願望。我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讓這樣的願望變得困難,但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站在同樣的賽場,齊心協力的奮戰。」
「小、」
罕見的,黑子打斷黃瀨的話。「我知道,對於現在的黃瀨君,不可能馬上回到那時的心態,我也不可能強迫黃瀨君,所以,我是來向黃瀨君宣戰的。」
「最多三年,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黃瀨君能再陪我任性三年。」黑子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認真,這是他考慮很久而決定的做法。「三年內,我會帶著我的隊伍,把我的理念、堅持,好好地傳達給黃瀨君。」
「小黑子是什麼意思?」黃瀨突然有些錯愕。「小黑子高中不打算跟我們同校嗎?」雖然早就不想打球了,但他卻沒有要停止的意思,或許潛意識認為這是與黑子唯一的聯繫了吧,他確實在遊說奇蹟其他人高中再繼續打球,而且還進行的異常順利。他們已經說好要一起念同一所高中,並擅自把黑子劃了進去。可是,現在?
「請黃瀨君不要激動。」黑子輕嘆了一口氣。「我想這是最好的做法了,我們需要一段時間讓彼此冷靜。」
「小黑子逃了那麼久還不夠嗎?」不知不覺的,黃瀨的聲音大了起來。
黑子沒有吃驚,因為這是他早就預想好的情況。
「不夠呢。」他依舊波瀾不驚。
「我不要,高中不能同校的話我不要!小黑子一定是討厭我們了吧?先是說那些話讓我放心,其實是要跑得遠遠的對吧?」
「請黃瀨君不要亂想。」黑子無奈地想要撫摸黃瀨的頭髮,手卻被狠狠甩開。
「小黑子堅持這樣的話,我馬上跟小赤司說,他不會允許的。」
「請黃瀨君冷靜聽我說完好嗎?」黑子痛擊黃瀨的腰部一掌,讓高挑的金髮帥哥痛苦的抱住肚子。
「不管黃瀨君怎麼想,我都需要時間考慮一些事情。」黑子說得直接,完全無視黃瀨受傷的表情。「如果,三年後黃瀨君的心意不變,請在畢業的時候,重新和我說一次,我會認真的給你一個答覆。」在思考他們關係變差的原因,他一併想到黃瀨總總的行為與話語,然後,他才第一次正視那一次一次的我喜歡你,他一直以為那只是朋友間的喜歡,可是他才發現,黃瀨是認真的,每一次的告白都是認真的。
他忽然覺得胸口很悶。
他不討厭黃瀨,也不排斥他的碰觸。可是這是喜歡嗎?他不知道。
他只確定,繼續對那感情視而不見的話,那就太過卑鄙了。他需要時間,釐清自己的感情,他想,最慢是高中畢業前,他能給黃瀨一個答案。
「誒?!」黃瀨的腦袋有些當機,無法解讀黑子的話語。
什麼答覆?我的告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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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果然死纏爛打還是有用的xd
如果沒記錯的話,明確告白過的只有小黃~
順便說一下,雖然赤司說過喜歡,不過作法有點(ry所以黑子根本不覺得赤司對自己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