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在練習途中擅自離開體育館之事,不只開了籃球部的先例,更讓此地的氣氛變得詭異,這也是創校以來,紀律頭一次陷入如此糟糕的地步。看來,青峰這一鬧確實帶給大家不小的衝擊,無論是遭受他怒罵的部員,還是被譽為奇蹟世代的成員們。
普通部員大多是不滿青峰的態度,王牌選手宣洩壓力的舉動,只會令不了解他心情的人心生不滿罷了。實力比不上他,所以沒有自不量力,甚至也不把忌妒表現出來,稱讚對方有錯?而青峰是在生什麼氣,竟然還翹到訓練?各種情緒讓他們浮躁,竟無視繼續訓練的命令,停下動作轉而議論紛紛。
比起部員們複雜的心情,紫原的想法倒是直觀許多。他對籃球本就沒有熱情,但還不是一直乖乖訓練,青峰能時不時翹個幾回,剛剛甚至從訓練中直接出走,那為什麼他不行?明明他現在也同青峰一般,就算不練習也能拿下勝利。
另外,與其說黃瀨突然的低落是受到青峰影響,不如說是黑子的緣故。作為無時無刻都試著擠出時間觀察黑子的他,捕捉到青峰發火那一瞬間,黑子倏地變化的表情,他確實忌妒著光與影所謂的羈絆,更希望那種莫名其妙的羈絆可以消失,但如果黑子會因此而難過,黃瀨想,他還是會努力幫助少年與他的光和好。
綠間倒是比較單純,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晨間占卜的內容――水瓶、射手、處女,今日運勢最差的三個星座。其中處女會做出另自己後悔的事,水瓶則很可能遭逢巨大傷害,射手則會遇見重要的抉擇。有種預感告訴他,現在正在應驗晨間占卜的預言,綠間微微皺眉,第一次希望節目不准。
部員們交頭接耳,主力們雖乖乖練習卻是心不在焉,完全沒有發揮平時的水平,偏偏,上帝依舊操弄著他的惡作劇──所謂壞事就要接二連三而來。
「這是你一直耗費時間、心力在帶的球隊?」
在赤司因為大家表現差勁而訓話之時,一道低沉的男音插入。那是令他非常熟悉的聲音,所以饒是赤司也小小吃驚了一下,不過他也記得,這種情緒只會讓那男人更加失望。很快回復冷靜,他深吸一口氣,淡淡地回應。「是的,父親。」
灰頭土臉,排排站的部員們,難掩驚訝,此刻竟不只赤司的父親出現,學校的理事長也站在一邊。
「真丟人啊。」赤髮男人冷哼。「在學校給你自由就是這種結果?」
「……」握著的拳頭鬆開又重新握緊,赤司深吸一口氣,不做回答,在男人面前,他通常不會做過多辯解,只是,瞬間沉下來的眸子裡,飽含難以猜測的複雜情緒。
赤司征臣見狀也不急開口,他還在等兒子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時匆匆趕來的監督一看狀況不對,連忙喝斥其他人離開,留了私人空間給這對麻煩父子和一旁看起來不懷好意的理事長。
「聽你們理事長說,你倒是做了很驚人的事?」見眾人散去,赤司征臣決定不與赤司僵持下去,換了另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父親。」
「別裝傻。」赤司征臣又冷哼一聲,語氣略帶不屑。「你和那孩子的事,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聽到這裡赤司也猜到怎麼一回事了,他淡淡地掃了黑子顏一眼,並沒有表示出過多情緒,事實上,他並不想對這件事做出回應。「部裡還有事,我先行告辭了。」
「你這樣是承認了?」赤髮男人的聲線裡有著隱隱怒意。
「父親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跟黑子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赤司再度握上拳頭,以幾乎出血的力道,這還是本人格第一次用這樣莽撞的態度應對自己父親,可見他已亂了分寸,並不像往常般游刃有餘,這大抵與他心情煩亂有關。
不理會父親氣得脹紅的臉,他走向聚集在球場另一邊的同伴們,就算剛剛在跟父親談話,他也有注意到監督把眾人集合起來,宣布完事項,就讓大家解散,而與自己同為奇蹟世代的那夥人,卻沒離開而是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事。
「啊~小赤,你忙完了啊。」嘴裡叼著棒棒糖的紫原,隨意打了聲招呼,他的動作慵懶,語調也跟著上揚,感覺心情很好一般。「剛剛監督說,小峰以後只要出場比賽就行,不用來訓練了~」
「小青峰是很厲害還沒錯啦,但這樣真的好嗎?」黃瀨有些猶豫,其實青峰愛怎樣就怎樣,但黑子的心情就不一樣了。「這樣小黑子會難過耶……」
「雖然不明白監督為什麼會這樣說……」一來就是這樣勁爆的消息,讓赤司稍稍沉思了一會兒,「但說真的我無法認同。」
『我倒覺得不錯。』很久沒有作聲的另一人格突然發表感想,赤司卻沒有加以回應。基本上,自從那個人格奪取身體控制權擅自行動後,赤司便不再怎麼願意搭理他了。
「唉~連小赤也這樣嗎…..因為我討厭輸,所以討厭練習還是會來……可是現在我感覺不會輸耶……我也像小峰一樣不要來好不好?」
「別說蠢話了,這種事我不允許。」赤司眼也不眨,便給出否定的答案。
「……我一直以來都很聽小赤的話,因為小赤很強的樣子,感覺贏不了,但是……」紫原拿下嘴裡的棒棒糖,「小赤最近真是夠狼狽的耶,加上我也變強了,說不定也不是真的贏不了?」
「我很討厭聽,比自己還弱的人的話耶。」紫原站到赤司面前,憑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望著赤司,他的眼神還是像孩童般直率,卻也殘忍。
那句引發眾人譁然的話,也點燃赤司的怒火。
「你說什麼?」其實,發怒時都是另一個人格出面,像現在這樣由主人格產生憤怒情緒,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看來,被隊員當眾挑釁到這個地步,對於一直以來都站在頂點的他,無疑是很大的刺激。「一對一,先進五球為勝。」
隊員內部禁止私下比賽的規矩,由身為隊長的赤司率先打破,本來以為能夠給紫原一個教訓,結果卻是,4比0。一直以來在各式各樣比賽中獲勝的赤司,竟是如此的狼狽,別說是觀戰的人了,最無法接受的是赤司本人。
「真是丟人。」看到此幕,赤司征臣冷哼並毫不猶豫地轉身,以眼神示意想看好戲的理事長一起離開。
「嗯?小赤的實力只有這樣?」
「不會吧……小赤司要輸了?」
從以前到現在,從未聽過的質疑聲,現在卻是接連不斷入耳。
不管對手是誰、不管什麼狀況,都非贏不可。因為,這世界上勝利就是一切,勝者所做的一切都會被肯定,而敗者只會被否定。家中的教導,他向來所奉行的理念,是那麼清晰地浮現,但他卻無能為力。
赤司征十郎怎麼能輸?
但,除了這樣垂死掙扎,想著不切實際的東西,卻什麼也做不到。
『你果然不行呢?』
極度混亂之中,另一個自己的聲音是如此清楚。
『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承受負面情緒,現在由你自己面對果然太勉強,接下來的日子將如地獄,軟弱的你也撐不下去,不如就交給我,我會贏、也只能贏,至於你一直掛心的哲也……只要他聽話就幫你照顧,安心了?』
『你還在猶豫什麼?不是早有預感這事會發生嗎?』
『你看,敦要贏下最後一球了......』
『你,就要成為敗者了。』
……
…
異變是在刹那之間發生的,本來以為會被突破的赤司,突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手法截下了球。
「你有點得意忘形了啊,敦。不要惹我發火。」運球突破、射籃得分,赤司冷然。「違逆我的人,連父母都得死。」
比賽勝利已經沒有懸念,讓眾人吃驚的他,甩下更讓人錯愕的話語,「只要能贏,不來練習也無所謂」、「對於我們,團隊合作不過是妨礙」諸如此類的言論,不只推翻了赤司先前的意思,更打破他們遵循許久的原則。赤司說完也不等回應,逕自去休息室拿了毛巾,走到體育館的門口,其他人見了也明白,他是要等黑子。
黃瀨當然也想等,綠間卻難得管閒事阻止了他,畢竟,赤司方才所說的一席話與黑子的理念是相差甚大,這兩人很可能會產生爭執,如果再讓黃瀨進去攪和大概會沒完沒了。
赤司很寵黑子,這基本已經是大家的共識,綠間相信,就算此時赤司的狀況有些奇怪,也不至於會傷害黑子,這事就乾脆讓兩人自己解決,沒準黑子還能讓赤司改變想法。
但綠間卻不知道,他放任黑子與赤司獨處的決定,將會給黑子,不、或許是整個隊伍,留下難以磨滅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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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高虐但有肉
所以是有肉的虐
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