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子默默在心裡腹誹之時,赤司不知何時,從包包拿出了記錄板,橫在黑子眼前,示意他看看夾在上面的紙張。
被這樣直接的動作嚇到的黑子,先是快速瞄了一眼赤司沒什麼變化的臉色,才於嚥下一口口水後,接下紀錄板。
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整齊的手繪表格和端正漂亮字體,活像印刷字體的文字,所表現的是關於隊員的各種資訊,快速掃過一遍,便能發現雜亂的資料被整理到條理分明,不僅分析出個人的優缺點,還有與此相對的訓練菜單。
這讓他不禁驚訝內容完整性,帶有些許不可思議地望向赤司。
也就是這時,黑子才注意到,赤司側向他這一面的瞳孔,顏色似乎比第一次見面時深了一些。他記得那時候,一縷光線透進沒有開燈的教室裡,沐於光芒之下的赤司的眼睛是漂亮的鮮紅色。而此時,卻是稍稍深了一點的赤紅,但卻沒有一般紅色給人的危機感,而是沉穩安心。
「黑子君,分心了。」赤司的聲音輕輕響起,帶有警告卻隱藏著點點笑意。可,早就對赤司的聲線敏感的黑子,沒有注意到,反而嚇了一跳,乖巧的道歉。
「啊啊,不用緊張。」比起先前氣勢十足的語調,這時的赤司給人一種謙和有禮的感覺。「還有問題嗎?」
赤司的筆記很清楚,基本上是沒什麼不懂的地方,偏頭想了會兒,黑子決定問一個他最感興趣的點,「請問這是誰寫的?」
「是我。」赤司倒沒想到黑子會問這問題,他不是第一次給人看這些資料,基本上所有球經,除了擅自走後門的黑子愛瑠除外,都看過他的筆記,但敢在看完後問不相關的問題,只有黑子一人。
「……唔,赤司君好厲害。」有點被打擊到之餘,黑子也更加佩服赤司。不只是赤司的能力,還有他對籃球部的盡心。因為光是資料的蒐集就很辛苦了,還要加上整理,肯定得花不少時間,何況這份資料還是手寫的。
不過,該不會全都是利用課堂上整理,才用寫吧?
「謝謝誇獎。」赤司微微一笑。「不過就算是這樣奉承我,該有的懲罰還是不會少,這份資料有不少過舊的地方,給你一個星期把它修正好。」
聽完赤司的要求,黑子默默的翻開整疊紙,暗數到底有多少份。赤司把他的動作和表情看在眼裡,知道對方有感到困擾,但卻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滿,這讓赤司感到很滿意。
不過,基本上,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黑子做這麼多。黑子畢竟是新手,還受了傷。於是,在赤司把大部分的資料抽掉後,他看見黑子名顯鬆了口氣。
雖然份量略減,但黑子突然想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上面的人除了青峰,他一概不認識,只好鼓起勇氣轉向赤司。說是鼓起勇氣,其實是因為赤司看起來很忙,正埋頭動筆,不過,被打斷思緒的他,倒也沒生氣,給出了等一下在幫忙介紹的回答。
於是,等待中途的黑子,開始望著球場上活動的人群,視線也不時追逐靈活的橙色小球,直到不久後,赤司拍了拍他的肩膀,並遞出剛剛寫完的紙片,那是幾個人的名字加上聯絡資料。
「他們以後就給你負責。」
收到接下紙張,黑子小心地把它和訓練記錄夾在一起,接著抬頭,對上赤司的眼,帶有一絲期待,「傷好了後,除了跑步,可以打籃球嗎?」
「黑子君充滿幹勁的樣子啊,但這段時間還是乖乖做球經吧,順道一提,沒幫我找個能用的,你就得繼續做到畢業。」
「喔……」
看著黑子垂下頭,很是鬱悶,赤司沒來由的感到心情很好,不禁摸了摸他的頭,像在安撫小動物一樣。
「請不要這樣子。」黑子鼓起嘴巴。
「生氣了?」赤司好笑的收回手。緊接著拿起掛在脖子上的哨子,吹了兩個急促的短音。
於是,黑子驚奇得看體育館的部員們,紛紛停下動作,朝這裡飛奔而來,並於赤司面前站定,動作整齊地像訓練有素的軍人。
「和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黑子哲也,是新的球隊經理。」
一直到赤司介紹完,並指出黑子的所在時,大家才發現眼前的藍髮少年,並嚇得倒抽一口氣。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讓黑子如坐針氈,他實在很不習慣處於視線的中心,有些侷促的就要起身招呼。緊張之下,他根本忘記腳上的傷,動作才做到一半,便直接往前撲倒。
消極的閉起眼準備迎接疼痛,卻沒想到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真是的,在搞什麼的說。」少年推了推眼鏡,動作不算溫柔地把黑子按回長椅上,轉身回到隊伍。
「謝謝。」黑子只看見對方頓了一下,不確定對方有沒有聽見自己的道謝。但赤司已經開始說話了,他也不好再說一次,只好乖乖的坐著,順便聽聽赤司在說什麼。
「以後一年級由黑子哲也負責,其他人去找上野凌。有問題嗎?」
本來黑子以為會再度聽見整齊得回答,沒想到卻聽見自己哥哥大聲的抗議,其餘部員被影響到,稍稍有些躁動。
「一年級留下,其他繼續練習。」而赤司倒是很冷靜,不理會那個人,在赤司的令下,除了黑子宗彥,其他人紛紛照做。
「赤司!你這是什麼意思!?」黑子宗彥揪住赤司的衣領,像他怒吼。
「呵,讓哲也取代你妹妹的意思啊。」赤司露出危險得笑容,打掉黑子宗彥的手,並退到黑子身旁,將手按低頭默默不語的他肩上。「比起黑子愛琉,哲也可是聰明又可愛的多。不滿的話,你可以退部。」
「你這混蛋!憑什麼?」黑子宗彥說著又要衝上來,卻被其他人攔住。
「憑這是身為隊長的我的命令喔!」不知站在體育館門口的羽葉秋,一手拖著上野凌,一手扯著青峰的耳朵,帶著輕鬆得笑容走了進來。
黑子宗彥見狀不爽的嘖了一聲,甩開攔住他的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赤司君......」
「不用幫他說話,也不用感到愧疚。乖乖做好我交代的事就好了。」已經猜出對方想說什麼的赤司,以不容反駁的語氣堵住他即將出口的話。
「你們,向哲也介紹一下自己。」
「哎……雖然好麻煩,但是小赤這麼說的話,只能照做了。」身高最突出的紫髮少年,把叼於嘴上的薯片吞下後,懶洋洋的開口。「我叫做紫原敦,興趣是吃零食,專長是也吃零食,也挺喜歡睡覺。」
「敦,我不是說訓練時不許吃零食嗎?」
「唔,小赤對不起。」紫髮少年默默往後退了幾步,深怕赤司拿走他的零食。
「我是綠間真太郎。」黑子發現他就是剛剛扶了自己的人,便重新像他道了一次謝。綠間卻在聽到後,不自在的扭過頭。
「灰崎祥吾。」最後開口是一位灰髮的人。
赤司的目的以達到,便乾脆的宣布解散。
「咦?小征征,我和大凌凌不用介紹?!」羽葉秋捧住胸口一副傷心欲決的樣子。
「誰理你們。」
「小赤~等等,小峰也沒介紹耶?」
「敦,看不出來嗎?」赤司指向一臉淡定的黑子和攬著黑子的青峰。「他們是舊識。」
早在黑子宗彥走後,青峰就掙脫羽葉秋的手,跑到黑子身邊,也不管那是不是赤司的專屬座椅便坐了下來,他本來想要跟黑子聊天的,卻被想要聽其他人自我介紹的黑子以眼神制止。
等到灰崎報完名字,青峰等不及的開口,詢問黑子有沒有被赤司欺負。面對急切的友人,黑子只是偏頭想了想,滿臉不確定的回答應該沒有。
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讓青峰有點納悶,不過看人還好好的,也就安下心來,開始追問另一個他很在意的問題。「為什麼要當經理人?」這次黑子停頓了許久,才緩緩解釋是赤司的決定。基本上,赤司的話如同聖旨,青峰也只能把氣撒在黑子的頭髮上,同時向赤司翻了個白眼。
誰會想到,一發洩完,卻發現赤司剛好指著自己,還伴隨附近同伴看到鬼的眼神。
一想到跑不完的操場,青峰一陣頭疼。
同伴們會以看到鬼的神情,看向青峰,其實是有原因的。
雖然青峰成績不好,又常蹺課,但在球場上馳騁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吸引了不少人,加上頗為健美的體格、與不難看的長相,他其實挺受歡迎的,而且不只女性,青峰的賀爾蒙似乎也吸引了不少男同學,但向來總是宣稱喜歡小麻衣的他,總是一臉厭煩的趕走試圖接近他的人。
所以,基本上,目前在現場的人,除了偶爾看到青峰和他的青梅竹馬走在一起,從沒見過他和別人如此親密,而且對方竟然只是個看起來白白軟軟、瘦弱的男孩子,對,別說巨乳,是連A cup都沒有的男孩子。
「小麻衣只是障眼法?」綠間瞪大眼睛,一副被毀了三觀般,滿臉不可置信。
「哎哎,小峰是同性戀??」紫原再次往嘴巴裡塞了薯片。
「嘖嘖,看不出來啊,口味真重。」灰崎則擺出下流的表情,探究的觀察黑子到底有哪點吸引人。
「你們,很閒?」赤司在青峰對每個發表評論的人比完中指,又被黑子給了一手刀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