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到底在搞什麼?」
「誰知道……」
這樣的對話不知道已經在今天出現了幾次,火神與灰崎從一開始的擔心到煩躁,現在已經都轉為無奈。原本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過坐了好幾個小時,兩人現在幾乎呈現癱倒的狀態。
火神大我與灰崎祥吾,一大早便跑到黑子家,看到的卻是黑子正經八百跪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面對身前矮桌上放著的筆記本的模樣。
之後,黑子雖然被兩人的到訪驚得回神,可在端來飲料,禮貌性招待完後,竟然又回歸原來的姿勢,繼續沉思。或許是太過認真,半晌,黑子又自動屏蔽外界所有的聲音。而火神與灰崎想說也沒什麼要緊事,索性乖乖等下去,誰知道,黑子不是沉思一、兩分鐘、而是以小時為單位計算。
從筆記本上一些瑣碎的字句可以看出,黑子是在考慮奇蹟的事情,知道較多的灰崎,大概能猜出黑子是在回想先前的時光,試圖找出每一個轉捩點,可能是在想他們分崩離析的原因,抑或是在做換位思考。
想知道那些人看待籃球的態度是從何時有了變化,對於籃球、對於勝利又是怎麼想的。其實,黑子最害怕的還是,他們都不喜歡籃球了,如果是因為這樣,總覺得做什麼都是白搭,何苦去逼迫不喜歡籃球的人,快樂的打球呢?還不如過了中學,就再也不談籃球,說不定還比較好,可是,這樣也是他最不希望的結果。
黑子希望能由任何一絲細節,確定那些人其實是和自己一樣,因為諸多原因而蒙蔽了熱愛籃球的本心,這樣,他才有勇氣再次邁出步伐。
那時身處於劇變、措手不及的他,只是震驚與不解,或許還隱約有些責怪……但現在,只有那些消極的情緒是遠遠不夠的吧?
其實,以他的性格來說,他更傾向於直接行動。但,只要對象是奇蹟他們,不管理智告訴他應該怎麼做,他還是會下意識逃避,更何況,他還曾經被傷害過,理應會下意識地保護自己再次受傷,而與那些人保持距離。不過,這些都不是黑子所明白的事,他依舊趨於感覺,能多謹慎就多謹慎的計畫。為了不重蹈覆轍,而固執地想得到了結論,才行動。
但紙上談兵,終不能有什麼成效。最終,他還是找不出,那些人到現在還熱愛籃球的確切證明。事情隱約走回了以前的軌道,又一次以悲劇收場。
事情出現轉機,源於理事長的腦袋抽風。幾乎是怨恨赤司的那人,終於找到對付赤司的機會,硬是要赤司帶著他的隊伍和某所名門高校打一場友誼賽,表面上是為了促進結為姊妹校的兩校關係,實則想趁他們引退之前好好羞辱他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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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辦比賽地點是市內的大型體育館,也就是舉辦全中決賽的那一場,黑子踏進門時,可謂心情複雜,在門外駐足良久,最後還是由火神把他提進去的。
因為早到的原因,他們的位置頗為前面,還是在帝光休息區的後方,也就是能清楚看見他們,卻不容易被他們發現的位置。
該說理事長用心良苦,還是什麼的,帝光的對手不愧為名門高校。一開始根本沒拿出真本事,按照往常散漫態度打球的帝光球員們,可說是嘗到了苦頭。第一節結束後,就已有近乎20分的分差,雖然第二節很快地調整心態,但幾乎一旁散沙的他們,卻僅能與強勁的對手周旋,無法拉近分差。
不過,劣勢也只止於第二節,中場休息之時,已掌握對手狀態的桃井利用這時間提醒大家應注意的點,赤司也跟著做出補充,第三節不過三分鐘,他們已經掌握對手的節奏,此後分數節節攀升,分差先是縮短,然後反超、拉大,最後贏下了比賽。
直到兩隊列隊退場之後,黑子才發現,不知何時緊握著欄杆的手已經汗濕,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
緊張的原因可想而知,那是一開始帝光趨於劣勢之時,他倒不是擔心帝光會輸,而是擔心那些人會無法接受自己處於劣勢,但事實也證明他多想了,畢竟奇蹟他們的表情幾乎沒有變過,說好聽點是遊刃有餘,實話實說則是漫不經心,看樣子,他們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沒有把對方放到眼裡。
而為什麼這樣的比賽還會讓黑子感到興奮?
因為——
黃瀨涼太在球被抄走之時,雖然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琥珀色的眼瞳裡確實閃過一絲好戰之意。青峰大輝在被對方搶斷時,雖然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嘴角卻不可抑制的勾起,宛若蓄勢待發的豹子。一直懶洋洋守在籃下的紫原敦,卻會在被連續進球時表露出怒意,而綠間真太郎則會在漂亮的投進三分後,隱隱露出滿意的表情。那都是非常細微的情緒,如果不是曾經密相處過,如果不是長時間仔細觀察過,根本無從推斷。
而能清楚見到這些的黑子,竟無法克制他的心情。
或許,那些人沒有真正討厭籃球!
他本來打算過,如果他們都厭倦籃球的話,那他也不打算做什麼了,乾脆就這樣過去,不試圖矯正他們對於籃球的態度,不用費盡心思告訴他們何謂真正勝利、何謂團隊合作,反正,進了高中,他們多半也不會繼續下去。
但,這場比賽卻讓他確定了,一直無法確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麼,他會盡全力,把他的籃球、心情,傳達給那些人。
讓大家重新回到,那炫目閃耀的日子。
尋回最初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