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政局如今已穩下來,也是時候了。」雨果嚥了口口水,放在心裡許久的話語終於能一吐為快,如釋重負卻背上新上壓力「陛下應該記得先王執意出海的事吧?」
「怎麼可能忘。」伯恩哈德想起了出海前父王曾經說過,他花了五年研究艾倫戴爾創國的歷史文獻,發現史實在以訛傳訛以及刻意掩飾下變了樣貌,月神被塑造成護國的神祇,如今雨果特意重提這件事,是否代表著他知道父王當時未能說完的話?想到這點,伯恩哈德難掩激動的握著拳,放置在心中的疑問再次被挑了起來「你知道多少?」
弗雷特里西豎耳傾聽著房間裡的對話,受那股緊張感影響,手裡的動作不自覺的放慢。
「先王認為月神肯定是有什麼與力量綁在一起,才讓祂刻意將力量移轉。為了提防不知何時會到來的災厄,先王招集眾大臣、禁衛軍、暗部的我們參與調查。
然而隨著調查越切進核心,開始有人陸續出意外而讓線索中斷,先王懷疑城堡中有人是月神的眼線,於是將調查全權交予暗部處理,所有的分析資料都由他自己經手,我們僅能知道自己的任務和需要的情報,如今暗部幾乎是名存實亡,其餘成員幾乎都在一年前的任務中丟了性命,少數倖存的則在那場船難中喪生,唯一留下的只有我。」
雨果接著將他所知曉的情報全部說了出來,包含遺跡裡的發現、伊普西隆的存在毫無保留的講明白,至於中間自己出糗的那些事,當然就忽略不提了。
「我認為伊普西隆會出現在遺跡裡絕對不是偶然,他和遺跡裡頭存在的某種生物,肯定與月神有某種關聯。我說不上來,但是我有種感覺,必須要釐清這點,才能解開月神佈下的局。」
突然一下湧進大量的資訊,伯恩哈德陷入沉思當中,一直以來,深受龐大的魔力所苦,無暇去想月神背後的真意,雨果這麼提起,他也不由得開始懷疑。
照父王當年所說的話和行動來看,月神的目的、在石碑上提到的神祕島嶼,肯定都已經查清楚了,那麼──促使父王不惜親自出馬,也非去不可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顯而易見,要知曉這些答案,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出父王留下的手稿。
那麼,父王究竟把手稿藏在哪裡?
念頭一起,腦海裡猛然閃過了某個畫面,伯恩哈德突然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難不成,那場書房的火災…」
「雖然無法肯定先王是否就竟把手稿藏在書房裡,但是…」雨果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在船難發生的同時,書房的火災等於間接證明著,月神的眼線還在城堡之中,這個人肯定在現場確認過火勢足以將資料毀損,卻沒想到書房會被保持現狀到現在。」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重新調查火災發生前後曾踏進或靠近書房的人,也許就能從中得知誰是月神的手下。」
「是的,不過這確實伴隨著風險,一旦著手調查,月神那邊不可能默不作聲,得在他們行動前率先揪出犯人。」
「反過來說,另一邊也負擔著風險,這調查是比迅速的角力,我記得禁衛軍中艾伯李斯特挺擅長這方面的分析,你等會兒就將這文件交付給他。」伯恩哈德拿出紙筆,立刻就開始寫下任務的文書,效率之迅速,讓雨果吃驚不已「至於你說的那位『朋友』,只憑現在知道的線索,太過缺乏了,照你所說,他應該還語帶保留,能否肯定他說的都是真話還有待商確。得從他口裡得到更多訊息,必要的時候也許還得再走一趟遺跡。這段時間,就讓他暫時安置在你那邊,小心為上,有什麼需要就儘管開口吧。」
深深感受到自己被受信賴,雨果心裡很是感激,連忙答謝,唯獨得繼續和伊普西隆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安排,讓他有點胃痛,光是昨天一天,他就快被各種問題淹沒了,要吵架他這個常識人還吵不贏,實在沒天理啊!
「我明白了,抱歉這麼早打擾陛下您。屬下這就去辦。」雨果表面不動聲色,將伯恩哈德交付的文件,收進衣服的內袋裡,起身退出房間,這一來一回,竟是悄然無聲,彷彿他不曾來過一般。
等人離開,伯恩哈德將身體靠在沙發上,拿出新的紙張,筆在他手中有節奏的晃著,嘴裡喃喃地念道「再來的工作就是想辦法還原書房裡的書籍,如果是已經脆化的紙張的話,說不定用冰加以凝結…」
磨好咖啡的弗雷特里西端著托盤出來,看到的就是伯恩哈德專注地寫著長串術法公式的一幕,想到兄長又將投進龐大的工作中,渴望自己能派上用場的感受更加強烈起來。
將咖啡杯遞了出去,弗雷特里西安靜地坐在伯恩哈德的身旁,看著紙上行雲流水的字跡畫下句點,才開口道「聽你們對話,我突然想到,出海的成員裡不是還有西爾塔莉亞嗎?如果是她的話,說不定有把情報留給艾茵。」
這一提起,伯恩哈德眼睛亮了起來。
的確,若要到達存在於空間狹縫中的島嶼,還是月神的領域,非得倚靠最有術法底子的西爾塔莉亞協助不可,父王應該不可能對她隱瞞情報。
「這麼說來,似乎真有可能,老師應該是全程參與調查的一員…」
「對吧?我這就跑趟索迪瓦克族,剛好可以把髮飾也送過去,當偽裝正好。」弗雷特里西搖了搖紙盒燦笑地說道,眼裡滿是得意,隨即起身跟著就要離開。
望見弟弟即將離去的背影,伯恩哈德突然拉住了弗雷特里西,略略皺眉「你…是不是打算做什麼危險的事?」
「我就只是去找艾茵而已,能有什麼危險?」弗雷特里西拍拍伯恩哈德的肩膀,雲淡風輕地說的自己好似只是去趟廚房「別擔心啦!這點小事就交給我,伯恩哈德你安心把公文批完,趕快去睡吧!可別隨便敷衍我,我會交代布勞和路德拉你去強制休息。」
「你什麼時候懂得這種招數了?」
「還不是你養出來的。」弗雷特里西嘿嘿地笑了幾聲「就這麼說定了,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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