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現今王子,廚師那股火氣頓時收斂起來,雖仍滿臉脹紅卻收了抵抗的力道「那貓是殿下您的?您可千萬要把牠顧好啊!牠躲進我們店裡的食物箱裡偷吃東西,身子又髒,食材都給沾上了泥沙和血跡,這樣我們很難做生意啊!」
(血跡?難道…艾茵受傷了?)
即使不清楚為何艾茵以貓咪的型態出現在這裡,弗雷特里西仍然選擇無條件的信任,直接出言袒護道「很抱歉造成您的困擾。不然這樣好了,您把因此不能使用的食材報個價給我,我立刻補金額給您。」
聽到親王要親自支付賠償,廚師可沒膽點頭立刻稱好,當然更不敢再找艾茵麻煩,縮了縮脖子,眼神飄移不知如何應答「這怎麼好意思…」
「你就別客氣,收下吧。」不想浪費時間,弗雷特里西從口袋裡掏出兩枚金幣,塞進廚師手裡,便逕自往樓梯走去,跨越寫著暫不開放的木牌走上二樓,在木桌前蹲下來,彎下身子往椅下探頭。
「別擔心,已經安全了。」
艾茵抬頭望著弗雷特里西,躊躇不已,然而飢餓與無助交纏的此刻,他的出現一下瓦解了逞強的偽裝。
拖著一拐一拐的步伐,艾茵垂著尾巴,跳進弗雷特里西的懷裡,發出細細的嗚咽,輕輕順著毛撫摸的手掌,溫暖的讓人以為自己在作夢。
不在意髒污染上衣袖,弗雷特里西把貓貼近胸膛,牢牢地抱著,手指無意間觸碰到已經乾涸的血塊,擔憂的心情全表現在臉上。
「艾茵,妳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將頭略略抬起,艾茵似是欲言又止,突然緊張地抓著弗雷特里西的衣襟看向窗戶,只見一個影子的輪廓模糊地映在那裡,一察覺對上的視線,便飛快地沒了蹤影。
弗雷特里西目光停留在影子消逝的位置,微微張開嘴巴,腦海的幾個線索連結在了一起,太久沒看到艾茵化為貓的模樣,他一時沒想起來,那時候遺留在倉庫裡的短毛髮,和艾茵的毛色一模一樣。
這麼說的話,那個巨大的魔物在追的就是…!
感覺到懷裡的貓渾身繃緊,即使疲憊卻仍警覺地豎起尾巴,直盯著窗外,那模樣讓弗雷特里西心猛然揪緊。
擔心在此刻遇襲將會波擊到其餘民眾,更憂心傷勢繼續惡化,弗雷特里西打定主意要優先送艾茵去治療。最好是女孩子,懂得簡易醫術又居住在這附近的人選,弗雷特里西立刻想起了習慣紮馬尾的少女劍士。
刻不容緩,弗雷特里西潦草的寫張署名給出葉的信,交予店老闆,便匆忙地拿了桌上的武器跑出店外。
時間正滴滴答答的流逝,伯恩哈德站在書房中央,望著眼花撩亂的書本乾著急,寂靜,反而成了焦慮的聲調。
回想過往,父王總是給人忙碌的印象,偶爾能夠見上一面的時間,大多是在餐桌上,為了顧及餐桌禮儀,他們鮮少交談,伯恩哈德對於父王的了解可說是少之又少,更別提他到底愛看哪類的書。
父王…書…和我們…到底有什麼交集?
伯恩哈德皺著眉頭,目光在書架上來來回回,停不下來的反覆思考,當第三度掃過架上最上層的竹編籃子,某個畫面突然一閃而過。
畫面裡,父王拿著繪本席地而坐,還年幼的自己手撐在父王的大腿上,伸長脖子地想看清楚書本的內容,弗雷特里西抓著書緣歪頭,不知到底看懂了沒有。
那竹籃便是專收繪本的籃子,由於就僅看過兩次,伯恩哈德一時沒能記起,想不到幾年之後,不起眼的竹籃竟成了喚起記憶的鑰匙。
而直到這時,伯恩哈德這時才發現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模仿了父王的舉動。
心中掀起波瀾萬丈,伯恩哈德伸長了手,小心翼翼地將脆弱的竹籃拿下來,
深呼吸口氣,伯恩哈德緊張地打開籃子的外蓋,當看到裏頭一本本兒時看過的繪本,心裡更是難掩激動,不管父王究竟有沒有將手稿藏在這裡,他都打算將書本救回來。
輕輕地將手掌放在脆弱的書皮上,閉起眼睛,全神貫注地將意念灌注到書本,一點一點地將寒冰化作恢復成猶如水氣的微小粒子,那股不屬於自己力量瓦解的同時,藏在其中的負面氣息亦跟著飄散出來,伯恩哈德感覺手指凍僵快失去知覺,幽幽的怨氣更流過內心,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等到將寒氣全部驅散,伯恩哈德已流了滿頭汗,拿起書本的手仍微微顫抖,這極精細的魔力操作,遠比招喚暴風雪還來得費勁。
伯恩哈德一本本檢查,一頁頁翻開充滿回憶的書本,翻到最後一本,無意間發現書皮摸起來似乎厚度參差不齊,拆開裡封才發現裡頭黏著一封信。
當看見信封上寫著自己和弗雷特里西的名字,關於雙親的回憶與思念如潮水湧上心頭,伯恩哈德激動的說不出話來,萬分珍惜的將繪本與信件收進懷中。
「想必陛下找到您要的東西了?」將伯恩哈德表情的變化盡收眼底,布勞眼眸都是笑意,直瞧著他懷裡的物品,猶如盯上獵物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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