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黑]天晴 - [all黑]天晴-71

　　黑子哲也的右手骨折了，除此之外身上也出現大大小小的瘀傷。

　　狼狽的少年不肯透露原因，卻不可能瞞過以赤司為首的隊友們。震驚之際，他們也不禁自忖，如果除夕那夜沒有刻意忽視黑子，一切是否會不同？那些孩子們或多或少都是這樣，不單單是自責，這裡面還包含太多矛盾。

　　尤其是黃瀨涼太。除了懊悔不已，更是滿心愧疚，只因為他曾經不信任過對方。

　　仔細想想，那天小黑子的行為！明明自詡最了解小黑子的自己怎麼會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看出來？被忌妒蒙蔽了思考，假裝看不見小黑子快哭出來的表情，面對保護自己的他說過分的話、更做了過分的事……最後還傻傻地相信小赤司誆人的歪理！

　　實在差勁透了！

　　「小黑子……」趁著午飯時間，黃瀨找上獨自坐在教室角落的黑子。存在感薄弱的少年孤孤單單的，彷彿與處在另一個世界。就算笨拙地用左手拿湯匙舀飯，又屢次失敗，也不曾有人幫助，或是主動尋求同學幫忙，只是像位初次使用餐具的孩童，小心翼翼地把飯放進嘴裡。

　　黃瀨只覺得胸口被大石頭壓著，疼到喘不過氣。為什麼都這樣了還不求助？就算小赤司不理你，班上不是還有很多同學嗎？

　　拜託不要像這樣……孤孤零零、隨時都會消失的樣子，好不好？

　　「黃瀨君，你好。」似是沒注意到黃瀨複雜的神情，黑子很正常地對走到跟前的黃瀨打招呼。

　　「小黑子對不起！」一開口，情緒就如洩洪般無法停止，他只想把心中的情感宣洩出來，「我不是故意要搬出去的，我以為小黑子真的跟小赤司在交往……也不是故意不理小黑子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而已……除夕那天也是，我以為只要跟小黑子保持距離，就不會再傷害到你，結果害小黑子受了傷，對不起！我知道我很過分，但是小黑子，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嗯，原諒你。」

　　「小、小黑子…..」黃瀨喜出望外地抬頭，心情卻在面對那冰藍的眸子時跌落谷底。

　　那其實是很平常眼神，就像黑子在面對班上同學時樣子。溫雅得體的微笑，不輕不重的溫和語調。

　　禮貌，卻讓人感到疏離。

　　一直以來，黑子望向他們的視線總包含太多感情，因為珍惜，不自覺間眼神也變得柔軟；因為珍惜，就算是漸行漸遠，依然流露出眷戀，已經習慣那瞳眸的溫度，竟無法接受像現在這樣，毫無一絲感情的疏離眼神。

　　在黑子眼裡，自己就像是陌生人一樣。沒有埋怨、沒有憤懣，當然，就連以往的情誼好像都不存在一樣。

　　「……小黑子、我……」黃瀨艱難地喚了一聲。

　　「嗯？」依舊是柔柔的微笑。「黃瀨君不用感到抱歉，是我自己太衝動才會把手弄傷。」

　　「…….」此時，黃瀨終於明白黑子的表現。

　　他好似封閉了心靈，想要與所有人撇清關係，從今以後，沒有被他們傷害過的黑子哲也、更不會有凡事以他們為重的黑子哲也，他們就是很普通的隊友——首發的他們，與沒有交集的板凳隊員。

　　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喂，哲也～～」

　　愣神之時，教室外傳來灰崎的粗聲粗氣的呼喊，與此同時黑子揚起微笑，起身拿著便當走出教室。

　　「灰崎君也太慢了吧。」

　　黑子略有埋怨的起伏語調是以前只屬於他們的東西，跟上去的黃瀨捏緊拳頭，瞪了囂張的灰崎一眼。

　　「怎麼？涼太也要來？」灰崎當然一點也不在乎。

　　「你們去哪？」

　　「吃午飯。」黑子回身，淡笑道。「灰崎君運氣比較不好，不只右手骨折，左手手指也折了，得有人幫忙才行。」

　　「可是小黑子你也受傷了！」黃瀨的語氣略有不甘，更多的則是心疼。

　　「……如果黃瀨君不願意來的話，我和灰崎君先走了。」果斷地轉身，他沒有讓瞬間崩潰的表情被黃瀨看見。

　　為什麼現在才表現得像是在擔心？是想要尋我開心嗎？

　　黑子哲也不是聖人，沒道理被肆意傷害後還能笑笑地說沒關係，繼續拿熱臉貼他們的冷屁股。他有他的脾氣、他的自尊，也不想再次受傷，既然已經決定把對他們的所有依賴、信任都丟掉，就不會輕易回頭。可以說他固執，說他無情，但這也只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法。

　　把自己從寂寞深淵拉出來的是他們，給他希望後再給他絕望的也是他們，而現在，他想為自己做點事——放開手他們的手，回到那只有自己的世界。

　　「喂！哲也，動作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的！」灰崎不耐煩地催促。

　　「好的。」很快收拾好表情，他小跑步趕上灰崎。

　　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成功與灰崎吃到午餐，原因是一則廣播把他叫到了理事長室，同時被叫過去的還有赤司征十郎。

◇◆◇

　　敲門之後進入，血緣上的父親看也沒看他一眼，早就在裡面的赤司也沒有回過身。黑子輕輕問了好後便低頭，不發一語。

　　「你母親失蹤了。」

　　黑子顏頭也沒抬，直接甩下這顆重磅炸彈。

「誒？」語速很快、句子很短，黑子哲也甚至無從反應。

　　「一個月多前，你媽從醫院跑出去，不見了。聽明白了？」黑子顏看著少年呆愣的臉，不耐煩地重述一遍。

　　「明白了……」沒人會無聊到跟他開這種玩笑，但黑子依舊仰起蒼白的小臉，緊盯著黑子顏，試圖找出他在說笑的訊息。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靜謐的空間內黑子急促的喘聲愈發清晰，他幾乎站不穩身子。

　　「請問，這件事與我有什麼關係？」一旁的赤司沒有伸手攙扶黑子，而是冷漠地開口。

　　「當然有關係。」黑子顏終於放下正在批改的文書，抬起頭望著赤司冷笑，轉而看向黑子，「我可以派人去找你的母親，當然你要一起也沒問題，前提是…….」他說著，突然瞪了赤司一眼。「讓赤司家停止對黑子家所有攻擊性行為。」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不知該不該說默契好，黑子與赤司異口同聲。只不過黑子的聲音透著絕望，赤司則是事不關己。

　　「你不管那女人了？」黑子顏的視線來回掃視低頭的黑子與回望他赤司，心中不禁感到疑惑。他們關係不是很好嗎？本來還以為赤司會看在黑子的面上，答應他的條件。

　　「沒有不管。」黑子極力克制顫抖的聲線，他皺眉，緊咬著下唇，似是在做激烈掙扎。半晌之後，才重新抬起頭，此時，眼中的迷惘不見，只留下滿滿的堅定。「我要請長假，不行的話就算被退學也沒關係，母親我自己會找，不用勞煩您了，黑子先生。」

　　這番話讓黑子顏與赤司感到震驚，一時間竟沒有人開口。不了解黑子的理事長興許還沒有感覺，但一路看黑子成長過來的赤司卻感觸良多，原來，這孩子的倔強比想像中的多太多了，在傷痕累累的同時，堅韌的心靈也在成長，他不像之前受委屈後只會消極地躲起來，而是選擇面對。

　　打斷一室凝滯氣氛的是黑子的手機鈴聲。

　　那竟是井上哉傳來的郵件，沒來由的，黑子突然想到貌似也出了國的井上哉，心臟的鼓動聲漸大，他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用著沒受傷的手，焦急地、顫抖地點開郵件。

　　沒有主旨、沒有內容，裡面只有一張圖片。

　　黑子沒有辦法看清圖片，只因為淚水已模糊視線。他捧著手機於胸口，緩緩蹲到地上，無法克制眼淚決堤……比起剛剛的堅強表現，現在的他脆弱的像個孩童，當然，這也是他這年紀該有的表現，只不過被迫成長之後，反倒顯得難能可貴了。

　　「媽媽……媽媽…….」黑子呢喃，就像在撒嬌一樣，那聲音飽含著太多的委屈，讓人恨不得好好安慰他。

　　「哲也？」赤司開口，但黑子卻沒有理他，只是死命地盯著那張相片。

　　赤司則是好奇的瞄了一眼，總算是了解黑子掉淚的原因。

　　螢幕上，井上哉與一位藍髮的溫婉女性微笑著比出勝利的手勢。那女性的表情溫柔，手上還拿著一張寫著「小哲，加油！」的精美卡片。相比還下著雨的東京，那裡的天氣很好，光看著，便覺心裡頭很暖。

　　赤司不禁感嘆，這郵件也來的太即時，在哲也最絕望之時給了他希望。只可惜……

　　給哲也帶來希望的不是自己。

　　莫名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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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黑]天晴-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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