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裡,超大魔法陣解除後,龍群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先到無字碑上方盤旋了三圈才齊往東南方飛去。除了草地上三對巨大腳印外,飛龍此次回歸沒有留下其他痕跡,也沒有製造任何災情。
重回寧靜,四人吃著舍仙準備的慶祝烤火雞,伊西重提被巨龍打斷的話題:「蘭特,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到龑安驅龍為什麼是為了我?」
蘭特後悔提起這件陳年往事,更不想當著其他人的面解釋,但伊西非常堅持,他只好硬著頭皮揭開當年的真相:「十多年前龑安滅國時,亞伯‧安德烈陛下才登基一年。帝國境內承平已久,新皇為讓部下有目標,也為自己名留青史,於是頒布〈懸賞令〉:『凡驅逐惡龍收復龑安者,封侯爵,賞金幣百萬、銀幣百萬,再賜奴僕百人、糧草衣被三年份,以開發振興。』初幾年,騎士、貴族躍躍欲試,但能鎩羽而歸者是萬幸,命喪龍焰的才是多數。於是漸漸無人再前往挑戰,儘管這道懸賞令從未撤銷。」
「這些事我也聽說過,但跟我什麼關係?」伊西追問。
「你也知道崔斯在帝都比武大會上幾乎戰無不勝的事吧?」,伊西只「嗯」了一聲作為回應,讓蘭特繼續說明,「我們第一次對戰後,成了不打不相識的朋友。一日酒敘,聊到對無謂比試的厭倦,我便提議去挑戰龑安的懸賞令。但我沒有告訴他的是,我還有私心,我想把妳祖父的國度送還給妳。」
旁聽的兩人吃著填充在火雞裡一起烤的什錦配菜,靜默不語。
伊西聽了心情很是複雜,但也有一是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什麼最後封侯的不是你?」如果當初換人當上侯爵,她婚配的對象不同,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蘭特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但「現實就是,我能力不足。最終,崔斯擊退巨龍,並取龍麟為證,獻給皇帝。」萬千感慨並沒有被時間磨滅,「結果就是現在的樣子:龑安王國改名德拉哥侯國,收編為神威帝國領土;崔斯坦受封侯爵,傭兵團集體成為「金龍騎士團」;我號稱「首席騎士」,但還是那個無足輕重的男爵。」千金難買時光重來,蘭特再怎麼想守護心愛的人,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宰相千金、帝都明珠。如今,伊西也由皇帝賜婚成為侯爵夫人,宰相一家更是定居精機,想在帝國治下存活,凡事就得順從陛下的旨意。
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frYfjoJrH
揭開的往事讓四人各自惆悵了一夜。
翌日,完成任務的巄嶂表示他該回巄關了。身為大將軍,私事了結再不回去,大概也會被治個瀆職之罪。
「差點忘了,我離開德拉哥前,侍女請我帶話,說你們西塔上有位客人快把客房裡的東西都砸爛了,希望妳能盡早回去處理。還有如果,我是說如果,德拉哥真的待不下去,來巄關,舅舅給妳當靠山!」
伊西早忘了她「請」到西塔的嬌客,事實上她根本不想記得,不過舅舅的話給了她面對問題的溫暖和力量。她感激的說:「謝謝舅舅,抱歉讓您擔心了。」兩人擁抱道別,巄嶂歸還神域的通行信物玉葉後上馬西去。
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ixcajggoO
無事的午後,伊西提議出去曬曬太陽,順便野餐。
舍仙除了偶爾用稚嫩的聲音回話外,不曾現身,但提供了無微不至的服務。就像每天會自動上桌的餐點,放了野餐墊並塞滿三明治、餅乾的籃子在他們出門時已在門邊的小桌上等著他們。
伊西像是要去郊遊的小女孩,步伐輕快帶頭向前,好像已有心儀的目的地。經過進出神域的石橋,沿著小溪繼續走。不久,地上開始出現紫色的小草,蘭特還在想哪裡見過,前方出現匍匐的黃金樹根,樹幹向藍天延伸,枝頭掛著碧玉青葉。
「這裡竟然也有晶燄花樹!」蘭特驚嘆。
羅德罕見的開口糾正:「這才是原初的晶燄花樹!」
的確,這棵比德拉哥城堡後院的更高大、更壯觀。
「羅德說的沒錯,傳說女神舞尹結合自己和龍王的靈力,揉和成種籽,長出這棵充滿魔力的樹,它的枝、葉、花都能製做成信物。」
「原來如此,所以妳的髮夾,還有大將軍拿的玉葉都來自這棵樹嗎?」蘭特好奇的問。
「也許吧,其實我也不清楚。信物的製做程序繁複,所以多是代代相傳,重複使用。」
聽完說明,蘭特不禁感到忌妒,原來伊西送給崔斯的東西是如此珍貴。
「我們就在這野餐如何?」羅德絕對不會反駁伊西的提議,而蘭特也想不出更好的地點。於是三人合力鋪平野餐墊坐下。晶燄花樹下彷彿沒了四季,風不那麼冷,眼鉗子草地上還有鵝黃色的小花綻放,和煦的陽光照在皮膚上,宛如春天般舒適。
伊西打開籃子,怕羅德和蘭特太客氣,在兩人手裡各塞了一個蛋沙拉三明治,還俏皮的威脅:「接下來請自取,沒吃完大家都別想離開!」
他們看著藍天白雲,玩著聯想遊戲,氣氛輕鬆愉快。不只白雲兔,草地上的灰兔子也來湊熱鬧,兩隻互相追逐蹦跳,不一會又消失無蹤。喜鵲也繞樹而飛,一隻還突然俯衝,叼了塊三明治後迅速逃逸。三人笑得東倒西歪。
「大家應該渴了吧,我去裝點泉水回來。」羅德起身鞠躬後暫時離開。一男一女的獨處讓蘭特有些彆扭,連手腳動作都變得不協調。
伊西兩腿前伸,雙手支撐在後,整個人微微向後靠,放鬆的看著周遭生氣盎然,只用眼角餘光就察覺了蘭特的不自在,於是提議:「後面的樹林裡,通常會有野莓,也許還有蘋果樹。可以麻煩蘭特去採些水果回來嗎?」
「當然沒問題。不過妳自己在這,行嗎?」蘭特無法放心。
「我沒有那麼脆弱,況且神域裡只有我們三人啊!」
蘭特想想也是,眼前這個嬌小的女人早前就能夠壓制成群的荒漠魔蠍──見證馴龍的昨夜,蘭特確信那絕對不單純是星宇魔珠的功勞。現在的她肯定更加強大!於是,他雖仍多次回頭查看,還是入林採果。
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e3uB73Isc
趁著獨處,伊西放空腦袋享受大自然,以及煥然一新的自己。封印解除後通體舒暢,魔力自由流動──不過似乎有些太奔放,還需要點時間練習控制。專注於感受體內的起伏變化,伊西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後靠近的腳步聲。直到一件暖暖的披風掛到肩上,她笑著回頭,「這麼快回來啦,蘭特,我說過我不怕冷的。」說完才發現眼前自己大錯特錯,神域裡竟然有第四個人。
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Qfuu6Vp4a
※※※※※※
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NlNPcCRr8
終於擺脫膽小難纏的牛王,崔斯也不管行軍秩序,和前鋒帕瓦齊頭並進,帶著騎士團一路狂奔。雖然還在半路上就看到龍群飛回海上,但崔斯絲毫不敢減速──沒見到伊西他就是不安心。
穿過東谷小溪外的散樹林,手上沒有晶燄花的崔斯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找到路,但他無論如何都得找到。憑藉記憶往上游走,他們找到了迷霧區。崔斯二話不說衝進去,雖然仍有股力量將他往外推,但感覺比上次輕鬆許多。他一路挺進到石橋邊,回頭卻不見半個騎士兄弟的人影。崔斯管不了這麼多,一舉跨過石橋。
上回深夜到訪,破曉前離開,淒風苦雨中什麼也沒看清,如今才見識到何謂仙境。黃石屋就在前方,夾在藍天與綠地之間,雖沒有德拉哥城堡雄偉,但也有相當規模,難怪那天覺得找人找了好久。
崔斯理應像上次一樣進屋尋人,但心中浮現一團溫暖的火光,指引他沿溪畔而行。不久,他就知道跟著直覺走是對的。和城堡後院相仿但更為茂盛的金枝玉葉長在紫色絨毛般的草皮中央,樹下碎花布上坐著身穿牙白色洋裝的女人,一頭紅髮上夾著晶燄花髮夾。他解下披風,輕輕的為她披上。她回頭時,髮絲飄散,笑容燦爛,加上周圍的風光明媚,這絕對是他此生見過最美麗的畫面。
然而,微啟的朱唇叫出口的,卻不是他的名字。紅顏瞬間變色,嫌惡的問:「怎麼是你?!」
「樹林裡真的有野草莓和藍莓,蘋果也很紅喔!」蘭特用披風盛著滿滿的收穫,雀躍而小心翼翼地走回來。一抬頭,兩個男人四目交接的瞬間氣氛降至冰點,但妒火急速升溫。
ns 172.69.59.43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