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樹影,月光蕩漾。崔斯為伊西準備好在馬車上舒適的休息空間,回到主帳掀開布門,卻見兩個只穿薄紗的女子,兩人同時嬌聲喊「大人~」,聽得崔斯全身酥麻。一人坐在床邊搔首弄姿;一人輕盈的走來,抱著他的手臂不放,讓豐滿的胴體緊挨著,女人的香氣直撲崔斯的鼻腔。然而那柔軟的磨蹭只讓崔斯渾身不舒服,他手臂用力一甩就衝出帳外,也不理人家跌坐在地,嬌氣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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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陌生女子的來源,崔斯又氣呼呼往回走。來到馬車邊忍不住質問,卻得不到任何解釋,氣得想一拳揍在什麼上。悻悻然轉身準備離去,又不甘心的回頭,卻有不知從何而來的橘紅火光一閃,好似還產生了幻覺,在伊西潔白的脖子看到龍鱗般的銀光。說也奇怪,這瞬間心中怒火全消,崔斯恢復理智,終於看清帝王家玩的文字遊戲:「懷香其實是妓女啊!」
見崔斯恍然大悟道,伊西抬低頭,看向逆光中只剩剪影的丈夫。她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點頭,但崔斯可以感受到妻子的無奈,說:「我們雖是陛下賜婚,但如此看來並不真心受到祝福啊!」
「冒犯了陛下,還能活著出帝都已是萬幸。」崔斯能這麽快想通整件事的緣由,伊西也鬆了口氣。
「誰知道他那麽小心眼⋯⋯而且我本來是想悄悄進城,偷偷把禮物送給妳,也沒想在舞會上引起軒然大波。」
「說到舞會,亞雋大人也是好惹的。」
崔斯聽後滿不在乎的說:「反正已經出了他們的地盤。德拉哥天高皇帝遠的,還能拿我們怎麼樣!」
伊西沒辦法像崔斯那麽有信心,但也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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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誤會解開,崔斯突然覺得放鬆。背靠著車門就坐到了地上,抬頭仰望著圓滿的月亮。
「侯爵大人也累了,早點回帳裡休息吧!」
「夫人希望我回去陪⋯⋯妳說那叫什麼?懷香?」
伊西沈默以對。
「我看還是我回去把她們都解決了,棄屍野外,省得我的夫人生氣。」
「我沒有生氣。以侯爵大人的身分地位,有幾個情人、紅粉知己也是正常的。」
這句話不知怎的,讓崔斯聽了很不是滋味,於是反問:「妳真心這麼想嗎?」
「我真的無所謂,不過她們可能還有其他『功能』,而且是御賜的,又不能隨意處置。」
「那還真是騎虎難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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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無聲的看了會澄澈的月光,崔斯忽然想起往事。那是很久以前,親生父母還在時的事。連崔斯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當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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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躺下休息吧,今晚我就在這給妳當守衛,順便講講床邊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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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到月圓之夜,爸媽──我是說生下我的爸媽──都會帶著我和妹妹去村子後方的小山丘頂上賞月。都快忘了我原本還有個妹妹!有時我們只是單純欣賞月亮,有時會和鄰居一起,大家撿柴升火,邊燒烤野菜,邊圍著營火跳舞聊天。雖然生活貧困,連我們孩子都要分擔工作,但至少每個月都有一天晚上值得期待,也算一種小確幸。
但也是在一個月圓的夜晚,我失去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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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工作結束的傍晚,我們正準備上山。突然,大隊人騎馬衝進村莊,頓時刀光劍影、火花四起,尖叫哭喊聲此起彼落,路崩地裂,無處可逃。我受到坍塌的房屋衝擊,昏了過去。再醒來,我所知的全世界都毀了,周遭一片安靜。要不是還有雲朵浮掠過明月,我都以為時間靜止了。
同樣的月光下,傭兵團來到已成廢墟的村莊,艾克托老團長在破壁殘骸中找到我。
老爹後來告訴我,傭兵團那時追擊流浪魔法騎士而來,不過顯然晚了一步,而我是他們當天找到唯一的生還者。
長大後,只要兵團沒有工作和任務,我就四處打探這些流浪騎士的消息,那個舉著烏鴉大旗的流浪騎士團。但他們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人聽說過,也沒有遇過其他的倖存者。未能報仇,只讓我對作惡騎士以及魔法的憎恨有增無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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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一直坐在馬車邊,哼起隨著幼年記憶浮現腦海的歌,看東方的天空從漆黑轉為矇矇亮。蘇桑來到馬車邊看見侯爵時嚇了一跳,還好天色尚且晦暗,應該掩藏了她詫異的表情。崔斯看時間差不多,確認伊西睡得還安穩,才示意站在遠處的艾倫和蘭特過來接續護衛後離開。
回到自己的帳篷,帕瓦不出所料已在內等候,還把兩位「懷香」五花大綁,並向崔斯報告:「團長,一早入帳發現兩名可疑女子,請問要如何處置?」
「這兩位是陛下所賜,不得無禮!快把繩子解了,人好好的送回拖車上去。」崔斯邊說邊對帕瓦擠眉弄眼,希望他能有所領會。
清晨的帳內昏暗,帕瓦其實一頭霧水,只好先差人照辦。
見人走遠,崔斯才說明起「懷香」是怎麼回事。帕瓦聽完氣得跳腳:「莫名其妙,那算是哪門子禮物,我們夫人有氣質也漂亮多了!崔斯,我嚴正警告,你要敢做什麼對不起夫人的事,別怪兄弟我第一個不饒你!」
崔斯無奈苦笑,看外面天色越來越亮,趕緊言歸正傳,和帕瓦討論今天預定的路程。確認完畢,先鋒部隊旋即上馬出發。再踏出帳篷時,璀璨如星的伊西由侍衛陪同,在萬眾矚目中走向崔斯。侍衛送到門邊便退了下去,蘇桑和梅莉端著兩人簡單的早餐進來。
「軍營中的早餐足夠吃飽,但也僅止於此。」崔斯很擔心伊西無法適應,急忙解釋。不過伊西吃起燕麥粥,一派輕鬆,沒有任何抱怨或不適應的跡象。崔斯這才安心坐到伊西對面,也開始用餐,一邊欣賞著閃閃動人的妻子:「果然只有星宇魔珠配得上妳!」
原本伊西一直沒有說話,餐碗見了底卻突然開口:「我有機會見見艾克托老團長嗎?」
「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崔斯有點驚訝。
「侯爵大人昨天說的故事⋯⋯」
「原來妳都有在聽啊,我還以為妳早睡著了。」崔斯卻感傷的搖搖頭,繼續說,「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我也很想念他,想念有他指引方向的日子。剛開始帶著這麼一大團兄弟,時常不知該何去何從,還好遇到了蘭特,也還好弟兄們願意和我們瘋狂的幹一票,才有了今日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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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後,騎士團照前一天的分組出發。
「今天我們要加速前進,一口氣衝過蒼洪荒漠,可能會比較顛簸,不過這是最快,也最方便馬車、拖車通行的路。」崔斯的解釋,伊西聽了只有恬靜的點點頭,目光大多時候都看著窗外的景色。
晃動的馬車似乎對一夜未眠的崔斯產生了搖籃功效,靠著椅背沈沈入睡。伊西終於有機會細細端詳起丈夫的面容:眼皮遮蓋了迷倒帝都女性的灰綠深邃眼眸,才讓人有時間注意他的睫毛纖長濃密,口鼻線條精巧標緻,若生而為女孩,絕對也是個美人。不過這張有著武將線條的臉龐,肌肉與骨骼稜角清晰,且連睡著都緊繃著,一如始終壓著劍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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